我老家在一个穷得出奇的山沟沟。
一次大雨山体滑坡,冲出数个棺椁。
这些棺椁,无一不长满了死死黏附在上面的藤壶。
而我所在的山沟沟,距离大海足足上千里。
1
我看到那些藤壶,头皮霎时发麻,就像有一只阴厉的手在死死揪着我,让我从头凉到脚。
“爸,我们这不是大山吗,离海十万八千里,哪里来的这种东西?”
我爸看到眼前的景象,和村子里听到消息赶来帮忙的同村人一样,面色惨白。
面对那些原本又黑又重,现在根本看不出原样的棺椁,一个字都发不出来。
细看之下,他们竟然还在嘶嘶吸着冷气。
我又问了我爸一遍,可是他根本没有回神。
“怎么办?”
这时,按辈分我该叫一声二爷的人看向身边人,像是在询问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二叔是村里辈分最大的人,平时都需要他拿主意。
现在他都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样子。
周围人一听他这话,甚至有的都瘫坐在了地上。
我有种错觉,那些人身上都冒着死气,而且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。
我轻推了我爸一下,想再问问我爸到底怎么回事,可是我爸竟被我极轻的动作,弄了个趔趄。
我爸脚下滑出长长一道泥印子,泥印子直直向一个棺椁延伸过去。
“老木头!”
二爷发现我爸的情况,大喊出声。
“快拉住他,要是让棺材沾上血,整个村子都他妈别想活!”
在我爸站不稳的一瞬间,我就已经去拉了。
可我爸速度太快,就像棺椁里有什么东西在勾着我爸一样,我脚下也打滑,根本拉不住!
眼看我爸就要撞上棺椁,这时一个青年突然出现,我看不清他的动作,等他身形定下,我爸和他就一起站到了安全地带。
只是被他拉着的我爸腿已经发软,站都站不住。
在我打量那个青年的时候,那个青年用着淡漠的神情回望过来。
然后手一松,就把我爸扔到了地上!
这也太不人道了!
虽然是我爸自己站不稳的,他也没义务一直扶着我爸。
“小楚,你来了。”
是我二爷的声音。
二爷对这个叫小楚的青年,竟然有点恭敬,和畏惧。
那个小楚话不多,淡淡一点头,抬脚就要走。
“小楚,等等!”
二爷急切地跋涉到止步的人面前,搓着手,“小楚,这事,还得请你帮忙。”
谁知小楚根本不给这个德高望重的人面子,扔下一句“自作自受”,就想继续离开。
二爷急得不行,可明显不敢阻拦。
这时,我有些喃喃地开口。
“好像,动了。”
身边有人问:“什么?”
我下意识觉得森寒:“藤壶,不,棺材盖,动了。”
我话音刚落,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。
小楚一个旋身,来到那个棺椁旁边,一脚就把蠢蠢欲动的棺材盖踢回了原位。
棺材盖发出一声怪叫,好像夹杂着不甘和怨恨。
又像是单单藤壶壳被极速磨砺过的声音。
之后,便一点声息都没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