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水,冰冷刺骨,冻得我指节生疼。
秀禾对我的伤,依旧视而不见。
又扔过来一堆脏衣服,一股刺鼻的脂粉味混着汗臭味扑面而来。
其中几件薄如蝉翼的衣物,散发着暧昧的气息。
我不用细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,胃里一阵翻涌。
“秀禾……你们昨晚……洗你的衣服!
哪那么多废话!”
秀禾的脸瞬间涨红,尖声打断我。
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我自嘲地笑了笑。
呵,爱情,原来真的会变质。
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姑娘,真的不见了……我机械地搓洗着衣服,污水顺着指缝流淌。
就像我的心,一点点被掏空。
无所谓了,反正还有不到一个月,我就能解脱了。
“磨蹭什么呢!?
洗完快去田里干活赚工分去!
不然有你好受的!”
晚上,我躺在冰冷的猪圈里,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,那是秀禾和陈志远的声音。
“志远,你放心,你肯定能评上杰出青年!”
“他今天才记了2个工分,明天我让他拿10个,全记你头上!”
十个工分?
一个成年男人一天最多才记4个……我的手还没好,她居然要这么逼我!
以前,我绝对不会相信秀禾会变成这样!
起初,日子过得苦,可秀禾一家待我都不错。
即使劳作很累,秀禾也会给我煮鸡蛋面,殷勤地给我擦汗……我以为,只要有爱,苦点累点都无所谓。
直到一年前,陈志远从大学毕业回来,我才知道,我在这个家里,是可有可无的。
陈志远家推了重建,没有地方住。
为了把他迎进家门,柳秀禾把我赶到猪圈去住,给他腾了个舒适的大炕房。
猪圈阴暗潮湿,终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猪屎味,可我一住就是一年。
事故发生五天后,抓野味出城倒卖的老丈人柳业林回了家。
农犁机报废的消息,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怒火。
他狠狠在床上把我揪了起来。
柳业林满脸横肉因为激动而颤抖,口水喷了我一脸。
“赔钱货!
丧门星!
废物玩意儿!”
骂不解恨,他咆哮着,一脚踹在我的胸口,我踉跄着倒退几步,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猪圈墙上,钻心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。
我咳了几声,嘴里涌上一股腥甜,“爹,农犁机不是我…...咳咳…...是陈志远……放屁!
志远是大学生,怎么会弄坏农犁机?
分明就是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废物,眼红老子赚钱!”
柳业林怒吼着,又是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。
我蜷缩在地上,任由他拳打脚踢。
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秀禾,她抱着胳膊,冷眼看着一切,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。
“爹,别打了!
真打死了,谁干活!”
秀禾终于开口,却不是为了我。
柳业林这才停手,啐了一口痰在我脸上,“赶紧起来!
柴还没砍,猪还没喂!
再出差错,老子打断你的腿!”
疼痛传到了全身百骸,他们怎么能如此对我呢?
我费尽心思造的农犁机,让涟水村从一个贫困小山村,变成了远近闻名的产能大村。
柳业林也靠着它赚得盆满钵满。
这农犁机,原本是我爱情的见证。
现在,却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我不想再挣扎了。
我一身本事,为什么要为了柳秀禾,做他们家的牛马?
当天晚上,我做了一个梦。
我梦见自己回到了研究院,穿着白大褂,站在实验室里,我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,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和赞赏。
多年未见得小青梅素芊,站在我身边,温柔地笑着,为我骄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