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愿意去边境,赶月底的火车。”
汪书记在电话那头忍不住称赞:“好哇,这次升团的机会难得,你去了之后,五年不能回家,好好做做家里人工作。”
“请书记放心,我一定准时报到。”
陈栋捂着受伤的肩膀,挂断了电话。
风很冷,亦如他凉到底的心。
等他回到家,许筠在他的屋里收拾,而方博文带着女儿正坐着烤火。
其乐融融,好像他是陌生人闯入了阖家欢乐的一家人中。
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?博文不和你计较,你真好意思不去道歉。”
“琳琳的生日安排在这周末,方便我忙活,今晚开始她住你屋,你去厨房睡。”
未等他回答,许筠已经卷起薄薄的床褥扔在了地上,又从橱里拿出厚实的棉花被仔细铺好,完全没有留意到陈栋早已惨白的脸色。
方博文起身,不动声色按住陈栋的伤口,言语挑衅。
“琳琳母亲死后,她好久没过生日了,希望你能体谅。”
方博文是许筠的初恋,他妻子死后,便回到了镇上教书。
他带着女儿和许筠重逢,许筠就像代替了方琳琳的妈妈一样,心疼爷俩孤苦,日日照顾。
队里休假回家时,陈栋无数次看到他们三人热热闹闹看露天电影,围坐在院里分西瓜,甚至孩子发烧许筠不辞辛苦照顾在床前的样子。
直到昨晚他撞破许筠和方博文在教室里搂抱,他怒不可遏地冲了上去和方博文打成一团。
争斗中,他反而被许筠用力推倒在桌角。
“琳琳最近身体不好,我给他们送点鸡蛋,你又来发什么疯?”
他的左肩被桌角多出来的洋钉割破流了血,而方博文只是嘴角挂彩。
可许筠满心满眼都是方博文的伤。
“博文明天还有课,他的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,我绝不饶你!”
她立刻带着方博文去了医院,还特地调班照顾了一晚上。
却没有留给陈栋一个眼神。
直到此时此刻,站在门口的陈栋左肩渗血,许筠都没有关心过一句。
陈栋低头冷笑,原来这又成了让他们搬进来的借口。
方博文凑近小声道:“这周末我会和许筠求婚,她巴不得要答应我吧。”
在他眼里,好像许筠就是唾手可得的货物一样。
以往陈栋总要争上一句。
告诫许筠注意和方博文一家的关系,一个未婚姑娘会被别人瞎编排。
告诫方博文别胡乱招惹,坏了姑娘名声。
现在,他终于明白,许筠知道,一切都是许筠愿意的。
他这么吵这么闹,真是没意思透了。
“这周末......”
想到这个日子,他忍不住呢喃。
许筠立刻说:“是个好日子,我选了很久的。琳琳五岁的生日,总要隆重一点。”
陈栋眼角酸楚。
这个周末对于许筠来说,只是方琳琳的生日。
她曾赌气说不想和自己结婚是真的。
她果然早就忘记了,这是他们曾经约定一起去队里申请结婚的日子。
陈栋试图拍开方博文的手,可方博文却不明所以地倒在了地上。
方琳琳“哇”哭了出来,大喊:“陈叔叔你为什么要打我爸爸。”
又是这样的把戏......
许筠再次发怒,她着急将男人扶起来,心疼溢于言表。
朝陈栋数落:“我就没见过一个男人像你这么小肚鸡肠的!我只是照顾他们,你有必要处处针对博文吗?有打架的功夫还不如多读书,活该你只能干体力活,去队里做牛做马。”
嘲讽的话一刀刀刺在陈栋身上。
在许筠心中,方博文是有文化的,而他没有文化才被家里送进部队的。
可许筠根本不知道,他这几年有多么拼命,军衔晋升是他拿命搏的,他早就不是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毛头小子了。
陈栋转身去了冰冷的厨房,他将已被血水浸湿的结婚申请单扔进了灶炉里。
这一晚,房内的笑声不绝于耳。
可直到天亮,他都没有看到方博文离开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