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愣住了。
不可置信的看向蒋泽林。
这个男人依旧温润如玉、英俊秀气,可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,自己最初为什么会不顾全家反对,硬要嫁给他了。
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回城高考,蒋泽林却被卡在了关键节点。
是我跪在父母面前,哭了两天一夜,才终于让他们出面帮忙,让蒋泽林顺利回了城。
结婚那晚,他说尽了世间情话。
如今我父母刚去,尸骨未寒,他却神情嫌恶的说我,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难看。
我的心,好像在这一瞬间彻底碎成了灰烬。
“泽林哥,你怎么半天不回来…啊,嫂子也来啦。”
杨希云披着一件我再熟悉不过的宽大国防服,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,看向我的神情中,有属于胜利者的高傲。
“嫂子来的正好,我饭刚做好,你也跟泽林哥一起留下来吃吧。”
“我们说好了今晚一起看电视剧敌营十八年,那首主题曲我特别喜欢,叫曙光在前头,嫂子你听过吗?”
我冷冷看着她:
“我当然没有听过,因为我辛苦换来的电视机,连摸都没摸过,就放你家里去了。”
杨希云脸色一僵,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表情比翻书变得还快。
眼眶泛起了楚楚可怜的泪花,嗫嚅着踱到蒋泽林身边:
“泽林哥,嫂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,我一个寡妇本来门前是非就多,嫂子这样阴阳怪气,是要逼死我吗?”
蒋泽林立马心疼的脸色涨红:
“叶淮水你非要这么尖酸刻薄吗,希云母子这么艰难,你非但不同情,还要雪上加霜,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毒了?”
我沉默的看向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个人,眼底弥漫出的酸涩和失望的愤怒。
她们彼此依偎,相互支撑,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。
而我只是个打破和谐的恶魔。
就在这时,杨希云的儿子冲了出来。
虎头虎脑的小男孩,手里拿着一个搪瓷盆,朝着我的头就用力的砸了过来。
“你这个老巫婆,不准欺负我妈妈和蒋爸爸,你打死你,打死你!”
我躲闪不及,额头硬生生挨了一下。
一股温热顺着脸颊流下。
蒋泽林看着我的目光先是不知所措,而后慌了。
他手忙脚乱的想要上前捂住我的伤口,嘴里却是生怕我追究那个男孩的担忧。
“淮水你别激动,孩子不懂事,我带你去卫生所看看好了,你别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。”
那副爱屋及乌的维护,像极了他真的是这个孩子的爸爸。
而我只是个想要故意找茬的陌生人。
杨希云把自己的儿子护在身后,杏眼可怜兮兮的眨巴着:
“嫂子,你这点小伤看着也没啥事,反正你最近也不用去广播站上班,正好多休息休息。”
我抬起眸子,冷冷的盯着他们。
不明白他们怎么有脸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。
我毫不犹豫的推开蒋泽林的手,语气冰冷:
“你们好好吃饭看电视吧,我就不耽误你了,我的伤怎么样与你无关。”
说完,我就捂着伤口,快步向着巷子外走去。
蒋泽林无比烦躁,在我的背后大喊:“你到底在闹什么呀叶淮水,你这样简直就像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。”
我挺直脊背,没有回头。
巷口已经有不少邻居指指点点,目光嘲讽。
眼泪被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憋回眸中,声音一字一顿。
“蒋泽林,你一个因为你爹搞破鞋从小就没家的人,不会不知道,一个男人不能吃两家饭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