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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馅后,侯爷沦陷了小说宋琬沈期完结版

不知春酒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他稍微放下点心,在家中等她,本以为上午便能见着,还给她留了午膳,没想到她回府已是傍晚。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:“如何这样晚才回来?”宋琬不好同他说沈期的事,避重就轻道:“在宫中耽搁了,万幸无事。”谢知衡猜得到,她在那般绝境下还能翻盘,一定或多或少暴露了宋家的身份。他仅仅瞧了宋琬一眼:“说了多少?”宋琬咬着唇:“说我是哥哥。”谢知衡“嗯”了一声,接着提醒她:“瑞王此次没能动得了你,估计要下杀招了,你出门一定顾好安危,别叫人行刺或是下毒。”“以后上朝出宫,我都护送你。”宋琬惯性地点了点头,又像反应过来了什么,直觉沈期若是瞧见了,一定会醋意大发,同她置气。可她不知道怎么跟谢知衡说,他向来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。宋琬盯了他好一瞬,犹豫再三,还是...

主角:宋琬沈期   更新:2025-03-02 23:3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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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琬沈期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露馅后,侯爷沦陷了小说宋琬沈期完结版》,由网络作家“不知春酒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他稍微放下点心,在家中等她,本以为上午便能见着,还给她留了午膳,没想到她回府已是傍晚。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:“如何这样晚才回来?”宋琬不好同他说沈期的事,避重就轻道:“在宫中耽搁了,万幸无事。”谢知衡猜得到,她在那般绝境下还能翻盘,一定或多或少暴露了宋家的身份。他仅仅瞧了宋琬一眼:“说了多少?”宋琬咬着唇:“说我是哥哥。”谢知衡“嗯”了一声,接着提醒她:“瑞王此次没能动得了你,估计要下杀招了,你出门一定顾好安危,别叫人行刺或是下毒。”“以后上朝出宫,我都护送你。”宋琬惯性地点了点头,又像反应过来了什么,直觉沈期若是瞧见了,一定会醋意大发,同她置气。可她不知道怎么跟谢知衡说,他向来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。宋琬盯了他好一瞬,犹豫再三,还是...

《露馅后,侯爷沦陷了小说宋琬沈期完结版》精彩片段


他稍微放下点心,在家中等她,本以为上午便能见着,还给她留了午膳,没想到她回府已是傍晚。

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:“如何这样晚才回来?”

宋琬不好同他说沈期的事,避重就轻道:“在宫中耽搁了,万幸无事。”

谢知衡猜得到,她在那般绝境下还能翻盘,一定或多或少暴露了宋家的身份。

他仅仅瞧了宋琬一眼:“说了多少?”

宋琬咬着唇:“说我是哥哥。”

谢知衡“嗯”了一声,接着提醒她:“瑞王此次没能动得了你,估计要下杀招了,你出门一定顾好安危,别叫人行刺或是下毒。”

“以后上朝出宫,我都护送你。”

宋琬惯性地点了点头,又像反应过来了什么,直觉沈期若是瞧见了,一定会醋意大发,同她置气。

可她不知道怎么跟谢知衡说,他向来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。

宋琬盯了他好一瞬,犹豫再三,还是吞了声。

谢知衡瞧着她灰扑扑的小脸,倒是心软:“你赶紧沐浴歇息吧,在牢里一夜,怕是没合眼。”

宋琬点头,回到屋里,拾掇起衣物,仔细泡了个澡。

热气蒸腾,她是真有些犯困。

她勉强擦干身上的水珠,爬到榻上去,足足睡到深夜。

然后她忽然想起来,自己答应过沈期,沐浴完要找他的。

宋琬直觉不妙,这人肚量小脾气大,或许此刻还守着灯烛没睡,一心跟她生闷气呢。

她赶紧踩着鞋面下榻,披上一件竹纹暗绣的披风,就往侯府去。

她钻的是地道,一探出来,就瞧见银珠焦急地踱步来去,一副头大的样子。

“小姐,今天侯爷特别奇怪,反反复复到院子门口来。”

“我说您不在,他非要我拿个准信,说您什么时候回,像是要寻仇似的,我哪敢说呀?”

宋琬扶住了额头。

夜已深了,更漏迢递,银屏微寒。

她决定当即去跟沈期解释,提了柄晚风摇曳的竹笼灯,便往秋轩阁走。

她从来没有以宋琬的身份来过这里。

下人们差点没认出她,面面相觑了好一瞬,犹豫道:“侯爷已经歇下了。”

侯爷不喜欢少夫人,已经是阖府皆知的事情,每次少夫人送东西过来,侯爷都是直接扔掉的。

想必这么晚了,侯爷根本没有心情见她,听到她来吵扰,说不定还要动怒发火。

下人们巴不得宋琬赶紧走,别触到沈期的霉头。

毕竟侯爷这一晚已经很不对劲了,肉眼可见的精神差。

宋琬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,很宽和地笑了一下:“劳烦通传一声,看他想不想见我。”

下人们无奈地缩缩脖子,只觉她自取其辱,从前扔了那么多食盒,难道还不长记性吗?

还是一个心软的跑进屋内,去告知沈期。

然后众人听得里头一阵响动,像是什么东西被摔落了,珠帘也晃得哐哐响。

眼圈发红的男子很快走出来,压着极度的不悦:“谁拦的她?”

“以后她来,随时出入。”

下人们霎时目瞪口呆,不知侯爷如何就转了性子,简直对少夫人是天差地别,跟换了个人似的。

他们纷纷后怕地点着脑袋,退到一旁去。

沈期忙不迭的,在人群之后,看见了一身清瘦的宋琬。

一袭素白裙裳,非常简单的料子,连暗绣浮光都没有,温柔得干干净净。

她或许是冷了,稍稍拢了拢身上的竹色披风,像极了她在外头行走,常穿的那件春袍青衫,或许本就是男装的样式,一点儿也不违和。


宋琬扔下食盒,跑得飞快。

她知道沈期就跟在她身后,春夜的风夹着淬雪似的寒意,灌进她樱草色绢绡衫子里,非常冷。

她已经跑过了风荷池畔的白玉桥,还是没逃过沈期的一声“站住”。

她觉得自己跑不过他,浑身僵硬地停住了。

沈期却毫不买账,隔着十丈远,冷笑般警告她。

“很喜欢偷听是吗,宋姑娘?”

“本侯没说错,你那点心思,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。”

“不管你要做什么,若胆敢牵连侯府,本侯一定杀了你喂狗。”

宋琬一声不吭,没有回头。

她早该知道沈期是这态度,谢知衡也早就提醒过她。

侯府只会因为她可怜而收留她,一旦发现她揣着另有所图的危险,是坚决容不下的。

沈期不会帮她复仇,他太知道宋琬这个身份经历了什么,他全都知道,但十二年前他袖手旁观,十二年后,甚至想把她杀了以绝后患。

她感受到沈期对她的好,全是因为谢环跟他没有利益纠葛,没有同他绑在一处,就像路边一株无所谓的枯草,他看到了,随手洒洒水。

可她是宋琬啊,她想要做的事,她想要踏上的路,就是把害过她家的人全杀了,注定要见血,注定要与他的安稳背道而驰。

沈期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她。

她有一瞬觉得自己荒唐,尤其是今夜出门前,嘱咐婢女给他送酥点茶汤。

该醒醒了,宋琬,真的该醒醒了。

或许他是个好人,但他陪不了她走这条路。

她忽然感觉,她跟身后的沈期,隔了不止一道春夜的风,而是隔了一条楚河汉界,泾渭分明。

然后她好像听到,什么东西被踩碎的声音,像珠链和绢纸花。

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鬓发,发现簪着秋海棠的地方,空了。

许是方才跑掉的,被沈期踩了一脚。

可他分明不止是踩了一脚,绢花和脆珠的嘎吱声还在响,他是存心地想踩烂。

宋琬只觉胸口窜起一股莫大的委屈,在喉头冲撞不已,叫她鼻端发涩。

她不可能转身,更不可能叫他高抬贵脚,把绢花还给她。

她压着所有将哭未哭的眼泪,识趣地跑远了。

沈期留在原地,莫名有些怅然若失。

真奇怪,他跟宋琬又不熟,顶多是幼时比旁人多见过几面,算得上什么交情?

可他感觉宋琬很落寞,而且一句话都不说,叫他捉摸不透。

地上躺着一支碎掉的珠花。

好像是他方才没看清,不小心踩碎的,海棠的花瓣全皱了,珠链断了三条。

沈期忽然有种做错事的不安,环顾四周,迅速把它捡了起来。

等他回到秋轩阁,又听到下人禀报,厨房做了酥饼,刚送过来。

他只看了一眼,就知道是宋琬送的,不是什么厨房。

跟他南下那天,沈夫人非要塞给他的那袋酥饼一模一样。

他本来想倒掉的,不想沾她的边。

但他又想起了谢环,那个清瘦如竹的小官员,把所有的酥饼都吃掉了,告诉他很好吃。

明日上朝,说不定会见到。

沈期这样想着,便嘱咐下人用油纸包了,放在绯袍蟒带的旁边。

这样他会记得拿。

*

沈期早起入宫的时候,没见着宋琬。

到了朝会上,他站在最前边,宋琬连笏板都没拿,青袍窣地,差点站到了殿门外。

沈期忍不住回头看,她头低着,玉色双颊泛着光,春日的烟尘从风里散开,萦绕在她不染的周身,只剩下梨花扑簌般的白。

他下了朝,就想去找她,因着昨日她分明很感念他,却因身体不适,推辞过府的缘故。

可宋琬明明就看见了他,还是紧紧跟着同僚走了,几个御史交头接耳了一路,根本没管他的死活。

沈期忍了,在宫中晃悠到午后,又去都察院找她,却正巧碰见宋琬换下了官服,一袭白苎春衫,目不转睛地往外走。

他终于有些生气地拦住她:“谢御史这是去哪儿?”

宋琬顿住,不是很想面对他,但又不想被他瞧出端倪。

是了,昨日殿外分别的时候,她还觉得他特别好,屡次出手相帮,叫她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。

她压着心里那股被辜负的错觉,回道:“出宫办事,吏部张远春的案子。”

沈期瞧着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,瞬间病也不想问了,酥饼也不想给了,她看着没什么不适,昨日仅仅是不乐意去他家罢了。

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,并不想放她走,便打算问她是不是去过东宫。宋琬却已经礼貌地行了个大礼,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堆,施施然告退。

沈期有一瞬愣怔。

不是,他们至于如此生分吗?他到底哪里惹了宋琬?还是宋琬又在太子那里受了什么气,亦或是受了谁挑唆?

他想得烦躁,可又拉不下脸追问,索性把那酥饼随手塞给一个小内侍:“你拿着吃吧。”

宋琬很快出了承天门。

上午太子确实召了她,之前的气算是消了,甚至还说了几句安抚之语。

说若不是她冒死取证,他们也得不到南郡太守一职的空缺,更挫伤不了瑞王的钱粮羽翼。

而且她重伤病愈后,还在南郡平息了几个盐铁转运使的躁动,否则新任太守的交接,也不见得会如此顺利。

宋琬没太当真,只觉得太子又要给她派新的活计了,还不知危不危险。

果然,太子要她把左佥都御史刘惠的案子拿过来。

刘惠此人乃瑞王党,身为佥都御史,时常查抄太子的部下,几乎是成天盯着查,有时是真犯了事,有时是纯陷害。

最近,吏部员外郎张远春又被他盯上了,罪名是贪赃枉法,赃款用于嫖赌,风评极差。

宋琬也不知这张远春是真贪还是假贪,真嫖还是假嫖,反正刘惠要办他,就是瑞王要砍太子的拥趸。

她作为刚向太子投诚的新任御史,只能去把张远春捞出来,把刘惠踩下去。

宋琬搭上马车,便往花月楼去。

据说张远春近日豪掷千金,替好几个风尘女子赎了身,款项巨大,还是挪用的河东赈灾银。

刘惠方才从都察院出发,便是去花月楼找证据。赈灾银每箱都有标识,若是出现在烟花之地,真是有够荒唐的。

所以宋琬得先他一步,把证据转移掉,亦或是拦住他。

马车很快停在了花月楼前。

宋琬拿着官牌,找到老鸨:“都察院查案,配合行事。”

那老鸨像是吓了一跳,哆哆嗦嗦的:“大人,咱们楼里姑娘能犯什么事啊?”

宋琬眉头凝着,不笑的时候更是清冽如冰,看得老鸨一阵发毛。

她环顾片刻,命令道:“带本官看吏部张员外,给几个姑娘赎身的银子。”

老鸨恭恭敬敬地引她去了,似乎是姑娘空置的屋子,幔帐里堆着两大箱白银,居然都没有灾银的标记,宋琬疑心重,一个一个银锭子地去查。

她翻看到一半,老鸨似乎去迎客了,房门一推,却进来一个她很熟悉的男子。

那人颀长如玉,气质清华,腰间依旧是太极两仪的环扣,皱眉般地来扯她。

宋琬一愣,方才她都那般避着他了,他一个好面子的人居然会跟来,想必是出了什么事。

果然,沈期的表情很严肃。

“谢环,你从出宫起就被跟踪了。”

“经历司赵都事一直跟着你,早就去给刘惠报信了。”

“你现在过来已经晚了,什么也查不到,还可能被灭口。”

宋琬手指微僵,握着一丝标记都没有的银子,觉得沈期说得很对。

就连鸨母也被收买了,给她呈上的,是被调换过的银子。

估计刘惠早就拿着物证,放到衙门去了。

她有些心塞,又听得沈期说:“搜证不要紧,重要的是案子怎么判。”

“你与其纠结东西落到谁手里,不如直接把刘惠这个人处理了。”

“现在赶紧离开这里。”

宋琬认同点头,跟着他往外走,刚碰到门框,就听见门锁哐当一砸,几道门栓扣下来,直接把他们锁死在房里。

她对上沈期凝重的视线,第一反应不是慌乱,而是闷头去砸另一边的窗户。

就连窗户也被木板钉死了。

宋琬砍了好久,颇有些脱力,靠在临窗的绣榻上,思索着再找个什么重物来砸。

沈期却不知避讳地坐在她一旁衾被,眸光有些沉:“没事,他们既然不直接动手,就是想把你扣留到案子办完为止。”

“起码现在,你我性命无虞。”

奈何宋琬比他着急得多:“这次再办不好,我直接不用做官了,滚去司狱司看牢门算了。”

沈期顿了好一会儿,瞧着她因为焦虑而涨红的脸,喉头忽然有点涩:“本侯可以捞你啊。”

“如果你……知恩图报的话。”

宋琬没来由地身子发紧。

他什么意思?为什么他的耳垂开始泛绯,像是烧着了一样?

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,又听见沈期轻咳了一声:“开玩笑,本侯又不需要你做事。”

“只是你下朝后避着本侯,让本侯很不愉快,下次再敢这样,本侯会捉弄你的。”

“比如,故意给你使绊子,叫你办不成案。”

“再比如,滥用职权,把你扔到关外去吹雪。”

他说着,连白皙的颈间都泛起绯色,偏生自己浑然不觉,还以为这些吓唬小孩的言语,真吓到了宋琬。

宋琬觉得太不对劲了,屋子是密闭的,特别特别闷,还有些燥。

还有一股奇异的熏香味,越来越浓,越来越昏。

她把沈期一个人留在绣榻上,去找是哪里的香味。

然后她找到了半截燃香,早就燃得不剩什么了,周围全是散落的余烬。

她勉强用脑子想了想,已经非常用力,她猜,她猜这屋子半个时辰前,有人燃过催情药,助兴的。

许是忘了收拾,现在又紧闭着门窗,怎么也散不去。

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,把香灰当证物一般递给沈期:“侯爷,你闻这个。”

“下官觉得,可能,好像……”

她说得断续,越是神智飘忽,越是含糊不清,落到沈期的耳朵里,活像妖精在织云絮,一团一团地软着,胀着,叫人移不开眼,离不开身。

偏偏这个不知危险的人还在勾他,樱唇张合,说什么“燃香”,说什么“催情”。

沈期整个大脑空白,径直吻了上去。


他当然没有傻到去拆开。

一个可怕又真切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爆炸。

这个让他动摇道心,屡屡破戒的人,是个女子。

原来他不是好男色,不是对男子起了狎昵之心,而是跟万千凡俗男子一样,过不了女色的关。

太震撼了。

沈期几乎是立刻把巾帕抽出来,只稍稍吸了点水渍,又给她规规矩矩地扣上。

这事不能让她察觉,否则更加尴尬。

他还想戒色修道,而她既然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,必然不想被人瞧出端倪,捏住把柄。

否则,她可能越发警惕,疏远他,甚至对他起杀心。

沈期忽然想到死在明县大牢的章存若。

很可能也是拿了宋琬的把柄,在跟她博弈。

他不想跟她变成那样,更不想被她提防回避。

那他死也不会说,至少她还能像如今这般,信任和依靠他,不会排斥同他相处。

沈期攥着微微颤抖的巾帕,久久无法平静。

直到听得莲花更漏敲了一下,这才回过神,将巾帕放到一边。

他隔了三丈远,起身续了灯烛,继续陪她。

好让人怜惜的一个人,竟然还是女子。

可他不该喜欢任何人,她也一样,一旦踏到云谲波诡的境地来,情爱是能杀人的东西。

只是不明白,她为何非要走这一遭?

野心吗?复仇吗?京城的纷乱太多了,他不知道。

但至少她不妨害他,还足以护着。

沈期支颐坐到了深夜。

宋琬睁眼的时候,烛火惺忪,燃香也烧尽了,满室昏黄。

她名义上的夫君离得很远,犯困般撑着,居然没有睡下。

宋琬深感不妥地爬起来,想喊他去休息,然后诚惶诚恐地谢罪,做做样子。

可她刚下榻,就察觉出了不对。

这里根本就不是文华阁的值房!

梨木雕窗,金漆灯架,惯用莲纹的幔帐纱橱,还有一颗她送的夜明珠,足有鸽子蛋那么大,光泽如月,温润安静地洒在床褥。

这不会是……

宋琬绕到屏外打量一圈,终于确信自己回家了。

家具陈设,盆景摆件,跟她的春棠院很相似,完全是一个风格。

沈期把她带回府了。

简直要命……

她都不敢想这期间发生了什么,沈夫人有没有来过,下人们有没有看到她的脸?

而且她昏睡了这么久,沈期有没有动过她?

宋琬头皮发麻地退回来,趁着天没亮,赶紧想逃。

沈期却被她的动静吵醒了,微微皱眉:“你怎么下床了?”

宋琬浑身僵硬地坐回来:“我……下官感觉好多了,可以走了。”

“实在是叨扰侯爷了,又欠了侯爷一份恩情。”

“日后若有足以驱策之处,还请侯爷不要顾虑。”

沈期安静打量了她一会儿,她清醒之后的神态,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,光想着如何跟他客套,眉眼间全是疏离。

他不喜欢她这样,他要留她。

但他不太敢碰到她,仅仅是起身挡住了她的去路:“太医说了,你还要静养好几天,而且每日都要施针。”

“你若要走,便叫你府上的人来接,还需带上医术高明的府医,叫本侯见过了才行。”

宋琬立在原地,显而易见地犯难。

她的确可以叫谢家的那些人来接她,但至于接到哪里去,不就是一墙之隔的隔壁吗?

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。

沈期见她哑口无言,便料到了,她一定是初入京城,一贫如洗,赁不起什么好宅邸,更加请不起仆从府医。

他很自然地可怜起她,不容置疑地安排:“那你在侯府待到痊愈,本侯便放你走。”

*

宋琬跑不掉,又怕拂了他的好意惹恼他,便住下了。

她实在是战战兢兢,而且她两日没回谢府,也没回春棠院,银珠肯定急死了。

也不知是不是在满京城地找她。

她头疼地捏着额角,今晨还咳血,扎过穴位后,勉强好了些。

外头却好像有人通传,是喊沈期的。

“侯爷,少夫人派人送了些汤羹来。”

宋琬差点又开始猛咳,她人还在这儿呢,谁能给沈期送东西?

等等,莫不是银珠在找她?

如果沈期收了,就代表她在这儿,那个被带回府中的官员就是她。

想到这个,宋琬连忙踩着皂靴撑下榻,沈期却已经替她一口回绝,还很冰冷。

“不要。”

宋琬鞋都没穿好,几乎是站在鞋面上,从珠帘后探出来:“侯爷,是什么呀?”

沈期难得见她有兴致,便让通传的人又说了一遍。

宋琬像是有些犹豫,咬了咬唇,斟酌般地瞧着他。

沈期莫名笑了一下,自以为会意:“你饿了?”

宋琬很紧张似的,点了点头。

沈期觉得她有点罕见的可爱,示意下人将餐盒留下。

一打开,除了青豆羹,还有小酥饼,正是她曾经吃过,说喜欢的。

但一想到这些出自那个人的殷勤,沈期又犯恶心。

他略显烦躁地起身,喊住刚走的下人:“不许再送,本侯扔了。”

宋琬无语至极,埋头咬住腮帮子,憋了一会儿笑,又小口小口地吃起来。

不愧是银珠的手艺啊,豆羹一点浮沫碎渣都没有,醇香极了。

她光是吃了两天的药,又咳了一夜血,喝点热的,整个人都熨帖多了。

就连眼角眉梢,都浮上一层久违的舒朗。

沈期一直在打量她,不知她吃点东西竟能开心成这样,还真是像极了小姑娘。

于是他坐下来,托腮瞧着,顺口道:“喜欢就多吃点。”

宋琬放下筷子,看他这样,不禁心里憋坏,眼珠转了一瞬:“真的吗?”

“贵夫人会给下官做吗?”

沈期立刻就噎住了,跟生吞了一整个酥饼没差,很是滞涩地盯住她,解释道:“本侯没有什么夫人。”

宋琬眉心皱了皱,像是有点吃惊,又很快识趣地点头:“哦。”

沈期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,完全把他想象成了什么道德有亏的败类,忍不住补充:“这是母亲一个远房侄女,借住府上。”

“本侯乃修道之人,怎可能娶妻?”

宋琬真是听得想笑,拿碗盏的手都憋不住抖。

怎么?那跟她拜堂的人是鬼吗?

她逼自己咬住了腮帮子,又看了言之凿凿的沈期一眼,终于还是偏过头去,给自己塞了一嘴小酥饼。

沈期实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,就感觉她不相信,在那儿憋笑。

好吧,随便她信不信的,反正他也不打算多接近她,作为友人照料一二便是了。

宋琬很快吃完了,下人低头进来,收拾好了碗碟。

她刚想躲回帐内,以免接触到更多的人,屏外已经传来了一道熟悉至极的女声。

“子望,琬儿不见了,你赶紧去西市的铺子找她。”

宋琬整个人僵在原地,实在是怕什么来什么。

她假意咳了几声,居然真咳出来一帕子的血,赶紧跟沈期告退:“下官……”

沈期已经开始烦躁地捏额头,抬手示意她进内屋休息去。

沈夫人着急忙慌地进来,没瞧见传闻中那个小官的身影,一想到宋琬,仍发愁道:

“琬儿娘家在京中有产业,她平日里打点经营,也常常不在府上,可从没有超过两日不来请安的。”

“母亲怕她是出什么事了,你知道一个姑娘家在外管铺子,免不了遭人欺负。”

“可惜她从来不叫咱们插手,也不知是碰到什么难事了,总归她家产业就那几处,你赶紧都跑一遍,得瞧见人没事才行。”

沈期被她嘀咕得费解,更无心管这种人的死活:“她就在府中啊,早晨还派人来送吃食了。”

沈夫人气他无动于衷:“那是她走之前吩咐人送的,如今又不在家。”

“连她院子里几个最亲的丫头,都出门去寻了。”

沈期听着只觉头疼,还生怕里屋躺着的那个耳朵好使,听了当笑话,恨不得沈夫人别管了。

“那不就行了,一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不成?谁知道她去做什么了,指不定借着侯府的名头,去搞什么阴谋了。”

“母亲你就别管了,有什么要紧的?”

沈夫人最见不得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一想到他昨日抱了个男子回府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
就因为被男子迷了心智,放着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不要,简直是疯了!

她戴满金银的指节叩在桌面上,兴师问罪道:“你是不是喜欢男子,才看不惯琬儿?”

“母亲很明白地告诉你,不管近男色还是近女色,都不能修全真教义,你若是打定了主意要破戒,还不如近女色。”

沈期实在忍受不了,摁住沈夫人的肩,直接送客:“不可能。”

沈夫人被他推到屋外,气得不行,却又拿这个犟种没办法,只好回去等宋琬的消息。

宋琬侧躺在里屋床帐里,猛猛咳血,咳了半个铜盆。

沈期进来一看,吓了一跳:“怎么回事?府医说只要静养,不该再咳血的。”

宋琬叹了口气,她倒是想静养啊,但听着他们在屏外为她吵架,沈夫人还在满京城地找她,怎么休息得了?

她挣扎着坐起来,又求了沈期一次:“下官真的好了,虽然咳了点血,可精神都恢复了,侯爷准下官回去吧。”

“虽然都察院准了假,可庶务也不少,下官还得回去翻几页卷宗,而且刘惠的案子,下官都不知道怎么判的。”

沈期是真无话可说,世上竟有这种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,难道她要咳一袍子的血,再呕到卷宗上,向上司报一个呕心沥血的旌表吗?

他驳回了宋琬的请求,将她摁回榻上:“再叫府医来施针一次,半日不咳血才准走。”


宋琬只觉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。

沈期却根本没瞧见她,拂袖走了。

只留下远处高台,转瞬即逝的月白背影。

宋琬垮掉般蹲回原地,她没有力气了,方才所有的冲动都像香灰一样,风一吹全散了。

也是,她一没提灯,二没戴晃眼的珠钗,暗夜茫茫,他怎么看得到她?

这一夜可谓是铩羽而归。

第二日是休沐日。

宋琬醒得很晚,脑袋颇有种宿醉的疼痛。

她后半夜还辗转反侧清醒着,也是活该。

太冲动了,太愚蠢了,幸好沈期走了,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。

真是老天保佑,才没让她犯蠢到底。

宋琬心有余悸地爬起来,刚穿鞋下榻,就听得银珠说:“小姐,侯爷好像又受了什么刺激,连夜搬到道观去住了。”

“沈夫人病好了,晨间来找过您,但看您在睡觉,便又回去了。”

宋琬扯下衣椽上的妆花缎裙,披到一半,忽然顿住。

她将裙装扔回榻上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又拿了一件白苎衫袍。

“我明白沈夫人的担心。”

“你去转告她,我会把侯爷带回来的。”

宋琬系好金丝绦带,玉冠高束,眉眼描得锋利些,去了城郊的鹤鸣观。

她猜沈期在三清殿诵经。

昨夜她没去赴约,一定又伤了他的自尊,叫他更加闭锁,不想沾七情六欲。

至少她想解释一二,不是为了什么得罪不得罪,而是她真的开始心疼他。

他心里有她的,她很明白,她不想他再因她的态度受伤害。

宋琬把腕上的红绳露出来,那颗木刻的小桃花,稳稳地落在手背。

外头下起了雨,一春憔悴。

她安静地撑开伞,站在三清殿外,一眼就看到孤零零的他。

偌大的殿阁,他一个人在焚香,清隽的眉眼黯然,明明没有沾染丝毫雨水,倒比宋琬更像淋湿的动物,整个衣袍都垂坠着。

宋琬只觉心一揪。

她收了伞,细密的雨丝跟了她一地,陪她站在喜欢的人跟前。

“侯爷。”

沈期身形一顿,迟滞般地回过头,不太敢确定是她。

可这分明就是她,把他狠狠推开的骗子,三番五次地拒绝他。

就连昨天,他们不曾见面的第三日,她也不肯过府一叙,连封书信都没有,毫不在意地让他焦灼,让他等待。

她心里确实是没有他的,沈期想,如今她来道观,难道又要好言好语地哄骗他几句,再把他的心思扔到泥地里踩吗?

他不要再上这个当。

沈期皱着眉,眼皮低垂。

然后他看见宋琬握着那柄青布伞,雨水如剔透的珠泪,还在颗颗滴落。

这是那日谢知衡给她撑的伞。

就算烧成灰,沈期也会认得。

他不禁在心里冷呵了一声,想必这几日的分离,仅仅磋磨了他一人,她照样有人照看,有人关心。

说不定今晨她来哄骗他,也是得了另一个男子的授意,把她亲手送到城郊来的。

沈期不想理她,把南华经放在香案上。

宋琬没想到他这么生气,稍稍凑近了些,伞面的水滴,不经意溅到他袍角。

沈期眉头皱得更狠了,没忍住道:“谢御史什么意思?”

“今晨又是你老师送你来的吗?”

宋琬纳闷不已地顿住,过了好久,才意识到是伞的缘故,赶紧放到一边:“我……”

沈期却已经不想听她迂回:“没关系,你有人照顾,自是很好的。”

“本侯也有个义妹,一心想嫁我为妻。”

宋琬感觉自己耳朵聋了,很想再听他说一遍:“什么?”


小孩眼珠跟黑葡萄似的转,脆生生开口:“表舅好。”

宋琬这才想起来,太子妃跟沈家,是沾了亲的。

崔绣的父亲,是沈夫人的堂兄。

但他们似乎往来很少,并不亲密,或许是年少时候有怨。

宋琬看热闹般地站在雕栏边,也插不上嘴。

沈期也有点意外,仍旧礼貌道:“许久不见大皇孙了。”

崔绣走近了些:“还是要多走动,便能见着了。”

“对了表弟,二姑母近来身体可好?”

“其实家父一直很惦念她,当年的事,也并非要同姑母划清界限,只是崔家有心无力罢了。”

“宋家那么大的罪,谁敢掺和呢?姑母是心善,可崔家有三房十二支,家父谨慎些,事到如今,表弟想必是能理解的。”

沈期意识到她的示好,瞥见一旁脸上带伤的孩子,心下了然。

想必是崔绣在东宫日子不好过,拼命生下了儿子,还要同庶子争,这才想起了娘家。

可如今的崔家并不似从前般如日中天,两个叔伯致仕后,年轻族人里,没有几个能耐的。

所以崔绣想到了他,又有实权又有财帛的广平侯。

沈期虽然无心帮她太多,但也不想同她交恶,至少他同崔家是带亲的,比起太子那几个良娣还是亲近许多。

他没思忖太久,点了点头:“本侯自是理解的。”

“当年母亲也有点执拗,因着宋夫人同她是手帕交的缘故,格外关切些。”

“说实话,别人家的事,同我侯府又有什么关系?就算有过媒妁戏言,也早就不作数了。”

“还不要说十二年前,便是放在如今,这浑水也是蹚不得的。”

“表姐不必太介怀。”

崔绣终于像是吃了颗定心丸,感慨道:“那便好,当年闹得有些僵,本妃还以为侯府同宋家,真有绑在一处的姻亲,没法不帮。”

沈期没来由地皱了眉头:“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?广平侯府跟谋逆之徒,怎可能有关系?”

崔绣想起往事,倒有些斟酌似的:“谋逆倒不见得是谋逆,可惜他家那个小女儿……”

沈期眉头皱得更紧,几乎被她这话吓着了。

毕竟他府上真住着个罪臣之女,死皮赖脸赶不走的那种。

他赶紧出言表态,怕沾上什么腥:“圣上定夺过的罪名,自是无可辩驳,表姐也不用像我母亲那般想错了。”

崔绣回过神,找补般地点头:“对,表弟说得没错。”

“改日,改日等本妃出宫归宁,一定也去探望姑母。”

“姑母那般慈悲,想必也喜欢小孩,本妃带延儿一道去。”

沈期当然明白她的意思,不过是希望皇孙能得些母家的照拂,但这种事总在虚实之间,只要没让侯府割肉放血,便不必太较真。

他自是礼节性地颔首,又客套了几句,崔绣该说的说完了,便也不再耽搁他,十分端庄地告退了。

沈期看着那对母子,小孩将脸上的抓痕搓红了,跟母亲进了昭华殿。

他无心再管这些闲事,转头看到了宋琬。

她一身清瘦地立在不远处,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,特地避开了。

可他觉得,她周身那股疏离的气质,再度浮了起来。

他不安的目光搜寻到她手腕,那根桃花红绳又被她缩回了袖口,遮得严严实实。

沈期莫名有些恼,他刚在昭华殿替她斡旋,费了好一番唇舌,太子才相信他所谓的说辞,将她摘了出去。

可她见到他,竟然一点儿也不欣喜,一个时辰前,宫苑晚风里她晶亮的眼睛,她毫不抗拒的怀抱,全然像是一场错觉。

沈期实在不信邪,又离她近了些,宋琬却垂着长睫,一言不发。

他有点心烦意乱,伸手揽过了她。

宋琬整个人都僵硬了,还没从他对她家的判词中回神。

是了,他说她家是谋逆之徒,蹚不得浑水。

他同她更是毫无关系,做不得真。

她没法靠在他怀里,不管他对谢环这个身份如何,她是宋琬。

她永远是宋琬,一个沾不了他边的罪臣之女。

她缓缓地退开一步,摁下了他的手:“侯爷还顺利吗?”

“多谢侯爷替下官美言,侯爷恩情,下官铭记。”

沈期被她噎得差点说不出话,着实不明白,方才还能埋在他怀里的人,怎么瞬间就变了心思,跟他又开始侯爷下官的那一套了?

他觉得自己得讲清楚:“谢环,你我之间,不必如此客气。”

宋琬还在嘴硬:“没有客气,我把侯爷当很好的友人,怎么会客气?”

沈期直觉她变冷了,固执地扯过她:“不对,我哪里惹你生气了?”

宋琬找不出借口,但心思确实已经冷了一半。

那股冲动的灼热,那股想扑进他怀里的心软,好像都随着他对她本来身份的厌弃,哗啦一下消散了。

她嘴皮子打架了半天,才解释道:“下官没有生气,反而很感谢侯爷。”

“还请侯爷不要想多了。”

“夤夜风大,侯爷还是赶紧出宫回府吧。”

沈期琢磨了好久,见宋琬确实没有甩脸的意思,可能就是天性冷淡,就算有一丝真情,也只会流露片刻罢了。

她本就是个竹节般冰凉的人。

算了,他不该勉强她亲近自己,也不该要求她同他熟络的。

沈期自嘲般地笑了笑:“你说得对,先出宫吧。”

他陪着宋琬走到承天门外,风露婆娑。

侯府的马车早就候着了,沈期有些不舍,刚想同宋琬再嘱咐几句,却见不远处的青布软轿上,下来一个神仙玉立的男子。

那人身披莲灰鹤氅,指节比玉色还剔透,提着一盏晚风摇曳的竹笼灯,很浅淡地看向宋琬。

他十分寻常地招了招手,就像在喊他的狸奴回窝里:“怀玉,过来。”

沈期下意识扣住了宋琬的手。

这人好嚣张啊,分明也只是她的老师而已,倒有种诡异的占有欲。

他是死都不可能认输的,一把扯过宋琬的小臂,眯眼道:“今夜刑部刚死了人,既然瑞王敢杀张远春,未必不敢杀你。”

“你还是跟本侯回府住两日,等风头过了再说。”

他不由分说,就想带着她往马车上去。

宋琬却根本不领情,像个拽不动的木桩子一样,又不敢说重话惹恼他,又是真的不愿去他府上。

她摁住沈期的胳膊,皱眉道:“下官不好叨扰贵府,还请侯爷不要勉强。”

沈期很不满意,几乎已经染上了薄怒,却仍旧克制着声线,尽量温柔地问她:“为何不愿?上次在侯府不是住得挺好吗?”

“还是你要跟他回去?”

宋琬垂下长睫,声音很低,可落在他的耳朵里,清晰无比:“对,先生是来接我回府的。”

沈期拽她更近了些,差点撞上她扑面而来的呼吸:“你们住在一处?”

宋琬点头,觉得他是误会了,刚想解释几句,又觉得没有解释的缘由。

沈期不怒反笑,固执地去找她手腕那根红绳,摸了好几次才勾出来,宋琬也没反抗,由着他在袖子里乱碰。

他纤白瓷质的指节拨着那颗木桃花,心里都在发抖:“你既然和他住一处,给我看这个做什么?”

宋琬极不自然地抽回了手,又把红绳缩进袖口:“侯爷以为是什么?”

“下官只是想证明拳拳之心,不曾辜负友人深恩。”

沈期莫名觉得自己好笑,友人吗?可她卸力般扑在他怀里的样子,分明就……

分明就是不负责任的逾距。

骗得他再次为她鞍前马后,结果他前脚刚出东宫,她后脚就要跟别人走。

还住在一处,哪有师生住一处的?别是什么旁的关系,在这里做幌子。

他忽然好生气,就算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,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是她进京前的夫婿,他也不会这般不满。

可她偏是吊着他,模棱两可地回绝他,叫他根本分不清她嘴里的“友人”,能有几分真。

沈期极轻地呵了一声,再抬眼,几乎是不想说话。

但他还是挣扎般地又问了她一遍:“你真不跟本侯回府吗?”

宋琬咬着嘴唇,倔强地瞧着他,眸光里全是毫不心虚的坦荡:“不去。”

沈期真的有些恼,不想亲眼见这二人同去同归,索性先拂袖离开,上了马车。

可他实在心痒难耐,好奇得很,还是卷了车帘,频频偷看。

他看到宋琬自己进了车轿,而那不怀好意的男子坐在车外,懒懒散散地驾马。

他们只隔了一道青布团纹的遮帘,似乎还在断断续续地说话。

沈期按捺不住那股烦闷,对外头的车夫道:“转到后面去,跟他们走。”

宋琬不告诉他,那他偏想要知道她住哪儿。

以后登门拜访,谅她也不敢不接见他。

车轮嘎吱响了一路,沈期都快被转晕了,那架青布马车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在翔善坊来来回回地走。

直到在同一条巷子转了半个时辰,沈期才咬牙切齿地意识到,宋琬不想叫他知道自己住哪儿,故意带着他绕弯子。

是了,他早就知道她揣着无数秘密,对他死不松口,又怎么会轻易叫他知道落脚之处?

急不来,贸然跟踪还容易招她的反感,更是有失他的身份。

沈期紧紧扣住青玉扳指,心怪自己今夜着实急躁了,把心思摆得明明白白,倒是由得她去作践。

他才不要被她躲着,他身份向来比她高,仅仅是关心则乱,失态罢了。

只要他不向她示好,反而会有她亲近他的时候。

沈期这样想着,才算是稍稍定了定神,掀开帘子道:“回侯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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