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,林雪又回到了久违的小房间。
床头的红色围巾、桌上的钢笔和红颜墨水,随处一瞥都是周清辰曾送给她,她视若珍宝的物件。
现在,周清辰再也不会心疼她,给她花心思送礼物了。
这些物件多看一眼,都觉得讽刺至极。
林雪想都没想就全装进布袋里,收了起来。
她拿出一沓报纸,在昏黄的灯光下,一字一句的小声念起来。
县队长给她提点过,光有播音员的名额也不是万无一失,市里到时会来几名有资历的领导,当面和县里推荐的播音员面谈一番,若是谈的顺利,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喜事。
这一世,她要为自己奋斗一次。
她要做最优秀的播音员,为人民美好的生活添砖加瓦,让全国人民都记住她这位好公仆。
随后的二十多天,林雪一心都扑在了勤练普通话上。
而阮玉娇自打放假回家后,整天就赖在家里无所事事。
阮母拉着她的手,温声叮咛:“丫头,这次去京市当播音员,可是我逼着林雪让出的名额,你要好好珍惜。”
“往后你就是留在大城市的金贵人,等工作了,需要什么随时和妈说,林雪的工资都在我这,随便给你花。”
阮玉娇撒娇般的抱住阮母:“妈,我现在就有困难,过些天我就得去京市当播音员了,你看看我都没一身好行头,我要是真去了,多丢脸啊!”
阮母笑着感叹道:“对对对,要给阮播音员配套好衣裳,妈妈确实想得不够周到。”
说着,她从里屋拿出一个铁盒,里面满满当当的塞着纸钱,阮玉娇毫不客气的拿了40元。
林雪不动声色的从门后走过。
自打她爸爸离世后,阮母把阮玉娇接回到林家,阮母就一改往日和善,变得恶毒不堪,除了理直气壮的接受着周清辰的补贴,还变着法的收了她的工资。
阮玉娇在林家就像无忧无虑的大小姐,吃穿用全是周边女孩里最好的,而林雪却是一件衣服穿多年,鞋底脱落也是修了再修。
阮母总说,她爸爸走的早,长女就得接替养家的责任,照顾她们母女一辈子。
前世,单纯的她将她们照顾的衣食无忧,照顾得连自己的家都散了。
这辈子,她该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了。
隔天,阮玉娇就缠着林雪和周清辰去供销社买衣服。
路过卖奶糖的柜台,阮玉娇也就多看了几眼。
周清辰跟在身后就娴熟的买了一袋。
阮玉娇笑眯眯的闹着要吃糖。
周清辰轻轻剥开一颗,喂到她嘴边:“小馋猫,快吃吧!”
两人相视一笑,似乎完全忘记了林雪的存在。
阮玉娇得意的撇过脸,问她:“姐姐要吃一颗吗?周大哥买的糖真甜。”
周清辰微皱着眉:“她从不爱吃糖,给她浪费了,你自己留着慢慢吃。”
林雪无奈的低下头,心里一片悲凉。
以往,她喜欢喝糖水,喜欢吃油纸包果子,周清辰都是想尽办法的满足她。
他曾说过,天上飞的,地下跑的,供销社里卖的,只要是她喜欢的,他都会一一送到她跟前。
现在,她的喜怒哀乐,周清辰都毫不在意了,哪还会记得她也喜欢甜甜的糖果。
阮玉娇在供销社买了4套衣服后,临时起意的想去看皮影戏。
他们三人来到剧场,正好赶上检票。
售票员说只剩最后两张票了。
阮玉娇故作无奈的说道:“可我们三个人,怎么办?我真的好想看皮影戏!”
林雪扯了扯嘴角:“你们去看吧,我正好回家有事。”
周清辰将手中的大提袋、小提袋,统统塞进她手里。
“反正你也不爱看皮影戏,你把玉娇的衣服先送回家!路上小心点,别把衣服弄坏了,这几件都是她喜欢的。”
林雪默默点头答应了。
其实,并不是她不喜欢看皮影戏,而是周清辰真没把她放在心上了。
她记得自己过生日曾当着他的面说过,愿有生之年他能陪自己看一场皮影戏,当时周清辰还笑话她生日愿望许的太过简单。
现在看来,不爱你的人,再简单的事他也不愿替你实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