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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金不换: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全局

繁花一梦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富庶之地,一座雕梁画栋的府邸,一位看着有些病弱的男子斜靠在小榻上,有美人环伺捏肩捶腿。听了底下幕僚的禀诉,康王扬眉一笑,问道:“你说,这山匪真是山匪吗?”“应当不是,怕是他人私兵。”幕僚一直躬着身。“那你说,三弟的伤是否同本王这病一般?”康王又问。幕僚思索了片刻,然后说:“应当不是,那日端王的随行人马有十几人脱困逃到金燕城,其中有我们的暗子,端王身中一箭两刀,当场鲜血直流。”虽说大夏朝有不少神医,但没有人能保证受这么大创伤不会危及生命。若是以柳如思的视角看,便是大夏朝还没有微生物的概念,治伤也大多不会缝合创口,再加上没有抗生素,因刀伤死的,其实大多是死于感染。当然,没有现代药物支持,她也不能保证她治伤就不会死,只能说概率小一些。“不...

主角:柳如思秦烈   更新:2025-01-23 16:19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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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如思秦烈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千金不换: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繁花一梦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富庶之地,一座雕梁画栋的府邸,一位看着有些病弱的男子斜靠在小榻上,有美人环伺捏肩捶腿。听了底下幕僚的禀诉,康王扬眉一笑,问道:“你说,这山匪真是山匪吗?”“应当不是,怕是他人私兵。”幕僚一直躬着身。“那你说,三弟的伤是否同本王这病一般?”康王又问。幕僚思索了片刻,然后说:“应当不是,那日端王的随行人马有十几人脱困逃到金燕城,其中有我们的暗子,端王身中一箭两刀,当场鲜血直流。”虽说大夏朝有不少神医,但没有人能保证受这么大创伤不会危及生命。若是以柳如思的视角看,便是大夏朝还没有微生物的概念,治伤也大多不会缝合创口,再加上没有抗生素,因刀伤死的,其实大多是死于感染。当然,没有现代药物支持,她也不能保证她治伤就不会死,只能说概率小一些。“不...

《千金不换: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全局》精彩片段

富庶之地,一座雕梁画栋的府邸,一位看着有些病弱的男子斜靠在小榻上,有美人环伺捏肩捶腿。
听了底下幕僚的禀诉,康王扬眉一笑,问道:“你说,这山匪真是山匪吗?”
“应当不是,怕是他人私兵。”幕僚一直躬着身。
“那你说,三弟的伤是否同本王这病一般?”康王又问。
幕僚思索了片刻,然后说:“应当不是,那日端王的随行人马有十几人脱困逃到金燕城,其中有我们的暗子,端王身中一箭两刀,当场鲜血直流。”
虽说大夏朝有不少神医,但没有人能保证受这么大创伤不会危及生命。
若是以柳如思的视角看,便是大夏朝还没有微生物的概念,治伤也大多不会缝合创口,再加上没有抗生素,因刀伤死的,其实大多是死于感染。当然,没有现代药物支持,她也不能保证她治伤就不会死,只能说概率小一些。
“不是本王的人,不是三弟自演,那山匪…”
“当是八皇子的人,五皇子和七皇子的触角还伸不到西南之地。”
“既是如此,那便让他们自己玩儿,本王就看着,若是合适再添一把火。”
康王一边说着,抬手拉了个美人抱在怀里把玩,那美人受惊,小嘴张开却是没发出声音,原来是耳不能听,口不能言。

而京城另一处的高墙大院深处。
“外公你想想办法,本宫在金燕城外的人马可不能被当山匪剿了!”皇子服饰的少年焦急道。
“谁让你私自派人去杀端王?若是杀成了倒还好,这下反倒助了端王的气焰!”老丞相恨铁不成钢。
褚时琪脸上也是懊恼:“谁叫他只带百人随行,路过本宫藏兵之地?!”
随即他脸上又有不解:“那日由暗子惊其马匹奔出随行人群,褚时钰中箭落马又背受两刀,三千人马围着那山林,他是插翅也难飞,可谁知他入了树林就那么不见了!”
“而这之后本宫的人四处搜查,方圆百里但凡有伤者寻郎中大夫治外伤,都立刻派人灭杀。”
“可偏偏他十几日了无痕迹,前些日出现已然伤愈,且他的后续人马也都赶到,在金燕城内本宫也不好再轻举妄动…”
老丞相闻言也想不通,若仅考虑杀端王这事,褚时琪的安排已是周详,不过往事落定,没杀成就是没杀成。
“事已至此,那三千人就弃了吧,将你的痕迹抹干净就是。”
褚时琪当即不乐意了,他来找丞相为的就是保下这些人,他愤愤道:“本宫未满十五还不能立府,要出宫都麻烦,那可是本宫好不容易攒下的人马!”
“你要人马做什么?那三千人又够做什么?养私兵一事我一开始就不赞成,养少了不堪大用,养多了,你当上面坐的是没有眼睛耳朵吗?”
“可褚时琨、褚时钰都已经掌过兵了!还有其他两个!他们年长本宫占足了先机,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私兵?若是本宫不作准备,他日岂非人为刀俎?!”
老丞相反而笑了笑,这八皇子心计倒是有,就是年幼少了些磨砺,他平稳道:“你光看着你的兄长,但忘了这天下是在谁的手上,陛下年富力强手腕强硬,他们年长占了先机,但也未必不被陛下忌惮。”
褚时琪闻言冷静了一些。“外公的意思是?”
“他们年长已成虎,但你最大的靠山还稳着,那便坐山观虎斗吧!”
丞相说罢又严肃问:“那三千人马与你的关系可要断清楚了,别将把柄落在了端王手里!”
褚时琪分析了利弊也只能忍痛放弃,毫不担心的说:“早就安排好了,最多薅去一个金燕城的县官,那县官还以为那些是他的人,平日里就当作山匪使用,干了不少打家劫舍的事儿。”
京城里各方势力暗潮汹涌,而远在西南的金燕城也是掀起轩然大波。
自五万兵到来,端王便不再隐瞒身份,公布了剿匪事宜。周遭官员富贾大都心思浮动,削平了脑袋想往上凑。
金燕城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县城,远离京城又离边关有几日路程,土地虽好但山脉众多难以开垦,若不是这次端王在这儿出了事,恐怕许多京官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城。
这里的人穷其一生都不会有机会碰到皇亲国戚,更别说是一个封了王的皇子了。
可正是因为身份有着天壤之别,金燕城的人连拜帖都递不到端王眼前,只能在据说是端王暂住的客栈附近徘徊。
而此时的端王并不在城内,他正在当日出事的那片山林间查看。
他是怎么,从这金燕城西边的山林里,跑到金燕城东边的山上去的?
这片山林离东山村有近百里路,那日他身负重伤,又落马失了马匹,便是有人背着也跑不了这么远。
想到自己在秦烈的忌日出现在秦烈的坟边,他本不太信鬼神之说,但此时也不由得怀疑,难道是秦烈的在天之灵救了他?
可他与秦烈素无瓜葛,非要说共通之处…只能说都是男的,然后身量相似,他还略瘦几分,便是秦烈真的有灵又为何要救他?
褚时钰想着不由得有些心虚,秦烈会知道自己看上他妻儿了吗?
但褚时钰随即又眯了眯眼,还有一种可能,那便是秦烈原本是要夺舍,将他挪到坟边,是想占他身躯与妻子再续前缘,但是失败了。
这么想之后他就觉得心安理得了,你夺舍失败,就不能怪他想鸠占鹊巢…虽然他也失败了。
“将军!周围几十个山头都探过了,共找到两处山匪据点,估计人数不会过四千,要直接攻寨吗?”一副将禀告道。
褚时钰回过神,看着眼前的苍翠山林淡声道:“围困即可,在周遭寻几个地形合适的地方安营,准备长期驻军。向山寨传去消息,前两千投降的不杀,送去边关做苦役。”
“长期驻军?这…圣上会同意吗?”副将迟疑着。
“这里离边关不过三日路程,分配给边关的粮草物资也常从这里走,平日驻军把守一可震慑匪类,二可随时策应各方,日后本王禀明父皇,会同意的。”
“是!”
只要上面没问题,副将对端王的决定就不会有异议。
西南全军都对端王运筹帷幄的本领推崇备至,西南军去年出了内贼与缅吁敌军里应外合,敌军绕到后方破了边关,八万将士含恨战死。
而端王自请领兵十万驰援西南,三日便撕开敌军阵线,带来粮草物资与边关军汇合,重整边关三十万大军。
而后不仅把敌军逐出大夏国土,且趁胜追击,击杀缅吁几位大将,一路打到缅吁王城外,逼得缅吁王俯首归顺签下条约,缅吁沦为属国。
当然,端王回京途中遇袭,全军上下莫不是义愤填膺,前些日端王调兵剿匪,全军都自告奋勇的要跟来,可惜端王明令只调五万兵。
且不论上面的达官贵人对端王剿匪的事怎么想,金燕城及周遭的百姓无一不是拍手称赞。
特别是金燕城西侧的村庄,几乎每家都被抢过钱财或有年轻女眷被掠走,之前不少村镇自发组织了民兵抵抗山匪,可惜散兵游勇连自保都难。
而在远些的东山村,柳如思也怔怔出神,秦烈的死因是山石滚落,可若没有遇匪时受的那一刀,是不是结果就不同了呢…
牛车停在院门口,今天又是该给城里送货的日子了,将订单的四篮蛋装上车,柳如思又进去拎出两篮。
“小叔,听闻有不少百姓主动给剿匪的将士们送去米粮,这两篮鸡蛋你帮我送去吧。”
“这…会不会太多了点,下次的货若是少了就补不上了。”柳荣贵对她养鸡鸭的生意也是有参与的。
鸡鸭产蛋并不稳定,会有多些少些的情况,所以多余时会留下一些鲜蛋,留到下次不够的时候补足,若是多出太多才会拿去市场出掉。
而柳如思拿出两篮蛋,相当于把余留的都拿出来了。
“没事,一点心意,大不了这些时日家里不吃。”柳如思笑得灿烂,将两篮蛋放进牛车里。
牛车晃晃悠悠的又进了城里。
端王暂住的客栈四周如今有将士把守,而许多不知道把东西送去哪的百姓,就把米面粮油都送到这里,即便是将士不收,百姓也径直把东西留下就走。
牛车就混在这些百姓的队伍里,把两篮鸡蛋放在守卫客栈的将士附近,而后又晃晃悠悠的离开。
“王爷,客栈外又有许多百姓送来的东西,王爷此番剿匪深得民心啊!”书生眉飞色舞的称赞道。
褚时钰面无表情的把玩着一根竹签,语气淡漠的说:“在本王的位置上,得民心却不见得是好事,不过只是小小的金燕城,也无大碍。”
书生顿时神色讪讪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原本自诩才高八斗,后来遇到端王才知人外有人。
因仰慕端王才学,他放弃了去地方当知县,自愿跟随左右给端王效力。
他在端王身边侍候数年,旁人见他得端王青眼,大都会尊称他为孙先生,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在端王面前就是个跑腿加捧哏的。
“你说,若是一个女人痴情于一个男人,那她会变心吗?”褚时钰突然握着竹签看向书生孙知照。
孙知照一愣,这怎么突然讲到女人了?不过他想了一会儿说:“若是变心如何称得上是痴情?”
褚时钰眉心微蹙,轻叹了一口气。
“是啊,不会变心…变了心也不再是痴情。”
所以他才想直接替代秦烈啊,想要完整的偷来那份痴情…
只是现在他成不了秦烈,也无法将一个完美的死人从她的心里挖出来。
而他自己,却对柳如思难以释怀,甚至每多一日就多一分的不甘心,若他成功替代秦烈,过的每一日都该是云卷云舒浓情蜜意吧。
“本王要更衣出去走走,屋里闷得慌。”
褚时钰挥退孙知照,换上一身平民布衣,明面上只带了两个同作平民打扮的侍卫随行。
从侧门出客栈,走了两步,他的目光突然回到那一排排被挪到角落的物资,停在两篮看起来不起眼的鸡蛋上。
快步走过去,抬手制止守卫的将士们行礼,褚时钰看向离得最近的人。
“可记得这两篮蛋是何人送来的?”
最近送东西的百姓太多,被问的人一时想不起来,这时另一边离得近的人开口道:“是一拉牛车的农夫。”
褚时钰顿时眼睛都亮了,又追问:“牛车上可有人?”
那人摇摇头道:“无人。”
褚时钰眼神稍暗,但嘴角还是隐约勾起,拿起一枚鸡蛋轻轻握了握,对那答话的人扬了下巴说:“赏。”
身边侍卫便上前掏出来一锭银子递过去,看得周围的人都一阵艳羡。
将鸡蛋放回篮中,褚时钰又吩咐道:“把这两…这一篮鸡蛋拎进去,另一篮和其它物品都检查一遍,无大碍的就一起送到城外剿匪军那儿。”
“是!”
褚时钰心情很好的离开客栈,虽然柳如思可能不知道他就是端王,但民心…不也是心嘛。

柳如思不能接受!她中了一千万!居然在去领奖的路上被土方车撞死了!
脖子上的疼痛都驱散不了她此时的愤怒!
贼老天!
她的人生太悲催,十岁父母离婚谁都不要她,被扔进了寄宿学校。她没有堕落,发奋图强的读书学习,虽然天资一般但也用勤奋补上考了个本一,读了医科。
死前是大三的中秋假期,柳如思在勤工俭学,那无聊老板给了两张彩票说是中秋礼品,她本不在意,第二天开奖还是同事提醒,她才随手查了下…
柳如思无声咆哮:还不如不中呢!没中奖死了也就死了,平淡无奇的生活本来也没有什么期待的!可现在…那可是一千万啊啊啊啊!
“碰!”木门猛的被撞开,悲痛中的柳如思下意识看过去。
“小翠你快走…”一个粗布古装打扮的中年汉子急匆匆进来,见她倒在地上,顿时面露悲悯之色。
柳如思这才从悲痛中抽离,身处的环境是个柴房,她倒在一堆坍塌的木柴里,她的脖子很痛,还挂着一根破布条…俨然是上吊失败的场景。
粗布汉子将柳如思从地上拽起。“我那兄弟造孽!小翠啊,好死不如赖活着!你先跑山上躲躲!背后叔再给你想想办法!”
随着汉子焦急把她往门外带的动作,一些零碎的记忆涌入柳如思的脑中,她现在是柳翠,刚满十三岁,眼前这个汉子是她的小叔叫柳荣贵。
柳翠的爹是个赌棍,十赌九输,欠债对于赌棍就是常态,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要把柳翠卖掉抵债了,第一次就是小叔给钱还债把她救下。
“荣贵!”一个有些粗壮的女人跑来,一边怒喊:“这是你哥的女儿不是你女儿!你救一次他卖一次!咱们家还要不要过日子了!”
“媳妇你放心,这次我就让小翠跑,肯定不给钱了…”柳荣贵顿时面色讪讪的解释着,手上推了一把柳如思,低声交代道:“往东边山上跑,半山腰秦家坟再往上走点有个山洞,晚上叔给你送饭!”
柳如思脑子里还有些混乱,但哪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,那渣爹肯定不会给她卖去什么好地方,先跑再说!
凭着模糊的记忆,她一路跑过几间土房民舍,绕过一片池塘,柳如思依稀听见身后远处有叫喊声,她匆忙转头看了一眼,隐约看见她的重生点——那间柴房前面有好些人影,并且开始往她的方向跑。
柳如思立刻意识到,自己的逃跑路径被发现了!她立马撒丫子跑得更快了!
冲进上山的山林小路,一个急转弯,柳如思眼前一黑,一头撞到坚硬而有弹性的“墙”上!
柳如思向后就要仰倒,心里迅速闪过念头,这山路陡峭还都是石头,不会刚重生就又要嗝屁了吧,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拿一千万…
粗糙而有力的大手把柳如思从胡思乱想中拽回,坚实的臂膀把她固定在原地。
“我撞疼你了吗?”低沉的男声从头顶斜前方传来,柳如思抬头看到一张又帅又有辨识度的脸。
说是帅,是因为这人浓眉大眼,鼻梁挺直,轮廓英朗分明。说是有辨识度,是因为这人左脸有三道爪痕,最长的一道从眉峰往下路过眼角直至下颌…
柳如思脑中的记忆浮现,这人叫秦烈,是个猎户,也是东山村有名的天煞孤星,出生时丧母,六岁时父亲服兵役后一去不回,十三岁祖父砍柴被熊重伤不治身亡,去年十五岁抚养他的祖母也因病过世了。
事实上柳翠根本没见过秦烈,他性情孤僻和村里来往很少,关于他的这丁点儿记忆能够对印得上人,还得归功于他脸上的疤,因为村里都叫他疤面煞星。
抓住脑子里迅速闪过的灵光,柳如思直视着秦烈快速的问:“你能娶我吗?”
秦烈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一圈,呆楞的样子暴露出他凶恶外表下的少年气息。“啊?”
“我爹要把我卖去青楼,我不想去!未嫁从父,继嫁从夫,你娶了我,我爹就不能卖我了!”柳如思尽可能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哀求道。
作为现代女性柳如思当然不赞成三从四德这些糟粕,但大致梳理好记忆,她意识到这个是个历史不同但习俗相近的封建社会,而这个社会就是按照这些糟粕运行的。
因为未嫁从父,所以渣爹随时有权力把她卖掉,尽管大多数人会唾弃,但不违法,别人也管不着。
柳如思分析了一下现状,渣爹和那些人已经发现她往山上跑了,她很可能会被找到,渣爹把她卖给富人当丫鬟都算最好的了,但最大的可能是卖去青楼,因为卖青楼的价钱会比较高。
而秦烈是个猎户,嫁给他可以暂时应对困境,若是以后想逃跑,趁他上山打猎的时候逃跑应该也容易。
见秦烈久久不出声,柳如思眼珠滴溜转了一圈,又开口游说:“你要是不愿意,可以成婚以后再和离,我发誓,日后会报答你…”
“我愿意。”
秦烈从呆楞中回神后,回答得肯定,他嘴角微微上扬,看着她的眼神清澈温暖像山林间热度宜人的温泉。
倒是柳如思愣了一下,她仔细观察着秦烈的表情,迟疑的问:“你…见过我吗?”
“我没有印象。”秦烈的脸上除了疤就只能看出坦诚。
“那你为什么就愿意了?”柳如思不禁疑惑道。
秦烈的脸上露出一丝青涩的局促,若不是柳如思离得太近都听不见他低不可闻的声音。
“你很好看。”
突然被夸了呢,柳如思还不知道这个身体长什么样,但她前生也经常被夸,对此已经有一套标准回答。
“你也…”
秦烈微微偏头向左。
柳如思意识到他介意自己的疤,她把仰着的头收回,看着眼前坚实的胸膛诚恳道:“身材非常好。”
如果秦烈的脸评7分的话——她不觉得疤难看,这身材可以评9分了,这宽肩窄腰大长腿,剩下的1分得看到腹肌才能给。
小姑娘身穿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裙,头发蓬乱却难掩她眉目如画,一双明眸此时正打量着他,目光灼灼直烧得秦烈耳尖通红。
“找到了!那丫头在这!”
三个男人拿着棍棒打破了山林间的春意,而渣爹气喘吁吁的跑在前面带路。
柳如思立刻躲到秦烈身后,两手扯着他后背的衣襟,从他的胳膊间往外看,丝毫看不出来他们才刚认识。
秦烈身形高大魁伟,加上左脸的疤,让他看起来煞气十足,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在几尺外停步。
渣爹在三个男人的眼神示意下,故作友善的开口:“疤面…啊不,秦烈小兄弟你让一下。小翠!你快过来,这几位大爷急着接你呢。”
秦烈身体纹丝不动,只是微微眯眼,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,气氛一时有些紧绷。
还没等秦烈冥思苦想出该怎么说,躲在身后的柳如思就喊道:“秦烈现在是我夫君,要接我得先问过他!”
秦烈的耳朵又悄悄红了,面上维持着严肃的表情附和道:“先问我。”
三个男人顿时怒目看着渣爹质问:“耍我们呢!”
“没有没有!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呢!我可没把人许给疤面,婚书都没有,哪能算啊!”渣爹慌忙解释道。
听到这些柳如思顿时有些慌乱,渣爹虽然渣但逻辑还挺清晰,大夏朝成婚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如何确定有这些呢?就由婚书体现。大户人家的婚书分聘书、礼书、迎书,平民小户简单点的就双方长辈各写下婚书,媒人在上面签字按印以示见证,然后交换婚书,说明这桩婚事是有效的。
而现在他们没有婚书,就说明柳翠的所有权依然是归渣爹所有,渣爹有权任意处置她!
“这位兄弟,没有婚书就让一让吧,你强留这丫头,她爹可是能告你强抢民女的。”一个黄牙男人有些讥讽的笑着往前,伸手想把柳如思拉出来。
秦烈眉头紧皱,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,只是黄牙朝他伸手的时候,他下意识就抽出腰间的柴刀。
黄牙连忙触电般收手退后好几步,回过神来立即恼羞成怒的挥舞棍棒喊道:“你小子敢动手试试!”
渣爹连忙拦下黄牙作势要打的动作,对秦烈堆笑劝道:“秦烈小兄弟,你想是娶媳妇,我过阵子帮你托媒人介绍一个,找个踏实能干的女人聘礼也就一两,最多二两,像我家小翠这种是不适合干活过日子的。”
秦烈皱着眉认真反驳道:“我不需要她干活…”
柳如思扯了下秦烈的衣服打断他说话,她发现了,这哥们是个憨憨!渣爹这是拐弯抹角的说他娶不起呢!
说到底不就是要拿她换钱嘛!
柳如思踮着脚身子攀到秦烈背上,可嘴还是凑不到他耳边,气息只洒在他的脖颈间,惹得他浑身酥麻,她悄声问:“你能给五两银子吗?”
“能。”秦烈声音低沉。
柳如思开始胡诌:“爹!我会织布会种菜,能干活过日子的!我让烈哥把二两聘礼补给你!求你成全我们吧!我们已经定下终身,做过夫妻之事了!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,在场的人都炸翻了!
秦烈顿时整张脸通红,震惊得扭身盯着身后的小姑娘。
黄牙一脚踹向渣爹,怒骂道:“你丫的连个女儿都看不好!破了身的怎么卖?把二十两还来!”
“没有!绝对没有!丫头扯谎呢!找个稳婆验了身就知道了!”渣爹慌忙辩解。
秦烈闻言眉头又皱起,抬手探向肩头的包袱,然而被柳如思抓住按了回去。
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接着喊道:“我没撒谎!十天前爹去城里,两天都没回家,家里柴火不够我只能自己来山上捡柴…刚开始的时候可疼了,我还流了血!不过后面就舒服极了…”
本在考虑是不是带柳翠去验身的黄牙当即气急败坏,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些!
“把老子钱还来!”黄牙抬腿又是一脚把渣爹踹倒在地,接着伸手朝他放银两的衣襟抓去。
渣爹死死捂住衣襟,哭天喊地的哀求:“爷!求你把小翠收了吧,你瞧瞧她那水灵的模样,肯定有人要的!”
黄牙闻言朝秦烈身后瞥去,柳如思立刻把悄悄观望的半张脸缩回去,然而黄牙早见过柳翠。
这小丫头现在就容貌不俗,黄牙作为人牙子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,他断定柳翠过两年长开后只会更加美貌…
“你欢场里见识过的,人我是还愿意收,但得折价,十两!别跟老子讲价,否则老子这就走,你一文钱都别想要!”
渣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对于他来说十两银子少了些,不能完全填补他的赌债,还需要卖点家当才能还上。
其实十两银子对于平民百姓已经是巨款了,在大夏朝够一个三口之家吃饱穿暖的过一年了!
所以柳如思觉得她这身价还能再砍砍,以后要还钱也能压力小点。
“我已经是烈哥的人了!此生非他不嫁!非要将我卖给他人,我就…把这张脸划了!叫你们一两银子也卖不出去!”柳如思一边干嚎着,一边去抓秦烈手上的柴刀。
秦烈眼疾手快就把柴刀高高举起来,柳如思只来得及够到他的衣袖,随着他手臂高抬,把他的衣袖都捋到了胳膊肘,露出充满力量感的手臂。
没等柳如思再扯皮,秦烈掷地有声道:“十两我出。”

最终他还是没能说服柳如思,他实在无法看着她在面前泪流不止,而他失忆的设定也缚住了他的手脚。
站在牛车旁,小秦晧满眼不舍的望着他,而他揉了揉小秦晧的脑袋,心想:‘你看着我有什么用,去帮我求求你娘啊!’
这时柳如思拿了个包袱从屋里出来,小秦晧连忙跑上去拉着她的衣袖摇晃,稚嫩嗓音满是哀求道:“娘,叔叔能不能不走啊?”
这小子果然有读心术!但读的好!
他也满脸恳求的看着柳如思,希望她能看在儿子的面上让他留下。
“叔叔的家人朋友会想念他的,他应该去找自己的家人,不能一直留在这儿。人有悲欢离合,皓晧也应该明白人总会分别的。”柳如思将小秦晧搂在怀里安抚着。
他哪有什么家人会想念他?他们只恨不得他死!可他“失忆”了,他什么也不能说…
“小翠啊,你这意思是秦烈…秦义这一走就很久不回来了?”
驾着牛的柳荣贵当即皱眉,这侄女婿难道是要去找他服兵役的老爹吗?这么多年不回来难道不是死了吗?
他又把希望放在柳荣贵身上,小叔你能不能行?
这些亲友就是认定他是秦烈了,柳如思劝了很多次,都是无用功。
现在人要走了,柳如思也不再与小叔争辩,只是淡笑着说:“他腹有诗书,必不是池中之物,不该在这小小东山村里蹉跎岁月。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
柳荣贵在柳翠嫁给秦烈后也了解到,秦烈之前也是想过考功名的,可惜面有疤痕者不能入朝为官,科举也就不能参加了。
秦烈十三岁遇熊,脸上的疤就葬送了他的前程,如今有了无暇的样貌,确实可以再试试。
于是柳荣贵转头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:“功成名就之后,可别忘了本啊!”
他早就功成名就了!现在就想握住这个“本”!但他“失忆”了,也不能说…
老的小的都败下阵来,他只能眼看着柳如思走上前将包袱递给他。
“你的东西都忘了收拾。”
他根本就没收拾,总想着还没有转机能留下,方方面面都在抗拒着要离开的事…
他不接,柳如思就一直举着包袱,脸上是柔和但不容拒绝的态度。
对视许久后,他知道,他是真的留不下了。
将包袱接过,从里面翻出玉冠和扳指,这些虽不具号令之能,但也是稀世之宝,留下反而可能给他们带来祸端。
包袱里剩下钱袋和他来时穿的破损衣物,他将包袱递回。
“这些你留着吧,钱不多,但也能让你少几日操劳。”
他嫌银票怕水怕火,且他没有需要自己花钱的时候,只带了些打赏用的零碎…希望他走后的时间里,她能少做点粗活。
柳如思却不接,只是淡笑着说:“你失了记忆,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归处,得留着钱财傍身。”
“我…”
若他真是失忆这话是没错,可他并不是!但这能说吗?
之前一直在试图让她相信自己是秦烈,他是失忆忘了自己是谁的话,那些言语举动勉强算情有可原。
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从未失忆,是一直在骗她的......她知晓了他的卑劣之心,恐怕会厌恶于他吧?
恼火的把钱袋从包袱里掏出来,他径直把剩下的破衣烂衫塞进柳如思怀里。
“衣服破了也不能穿,若是不想看就烧了罢!”说完他转身坐上牛车,不再回头看她。
柳如思淡笑着,目光从他身上的衣服上移到他的侧脸上,她清声道:“祝君平安喜乐,一生长康健。”
小秦晧也挥手道:“秦义叔叔一路平安!等恢复记忆后,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!”
牛车晃晃悠悠的出发…
那座农院越来越远,那片池塘也渐渐看不见…
拉车的公牛身强体壮却性情温和,这条出山的路它已经拉了好多年了,每一个弯每个分岔它都记得,柳荣贵都不用赶,它就知道要怎么走。
这头牛其实是秦家的,但除了拉回去配种,一直在都柳荣贵家里养着,只要不是农忙,柳荣贵勤则每日,少则隔两日就会驾牛出东山村。除了帮柳如思给城里大户送鸡鸭蛋,还会替村民们采买代卖,带人进城、回村,如今也算柳荣贵家的一门营生。
不过需要耕地的时节,将这头牛租出去的租金,柳荣贵还是都会给柳如思的,他这侄女嫁给秦烈前命苦,秦烈死后又是命苦…
“秦…义啊,你看见左边靠山那条路没?”
柳荣贵指着远处一条依稀可见荒道,那条道旁边就是陡峭的山坡,或者可以称其为石崖。
“一年多前,你就是在这儿出事的…唉,你是没看见小翠那天的模样啊,要不是还有个秦晧,我真怕她就随你去了…”
他定定的望着那条路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心疼?还是嫉妒?只知道难受得很。
“你走了以后,我心里后怕得很,我就想啊,我自己有一家老小,而小翠母子也要有人帮衬着。我那不成器的大哥又是指望不上的,我是怎么也不能出事了,就花了好些时日,重新寻找开辟了条道,便是每趟多走些路也安心。”
东山村名为东山,其实就是金燕城东边山上的村子,一路坐着牛车,他才知道为什么他能失踪十几天不被手下找到,这儿实在是太偏僻了。
先是走牛车一趟趟踏出来的荒草荆棘间的小径,然后是许多村庄汇集的乡道,在这里小径与通往其他村的路比起来一点都不起眼,或许过往的人都很难意识到这是条路。
一路走过有许多分岔的乡道,最后才是到城里的官道,一路晃了一个时辰,近二十多里路才看见金燕城的城墙。
刚到城门口,便有人看见他就眼神一亮!神情激动!
他立刻投去一个制止的眼神,让人先别靠前。
又随着牛车进城走了一段,到了城中人来人往之处。
“小叔,就把我送到这里吧,我要去打听一下消息。你忙完就早些回去,我…会衣锦还乡的。”
他下了牛车,便对小叔躬了躬身以示道别。
周围跟上来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,这是他们的主子?!和颜悦色还给一农夫躬身?不是被夺舍了吧?
等到柳荣贵拉着牛车不见了身影…
那人脸上所有的温度便都消散了,粗布木冠也遮不住他冷冽的威仪。
十几个青壮立刻都同时松了口气,还好,是他们的端王!
“将军!”
“主子!”
“王爷!”
他微眯着眼睛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但也没有人敢打扰。
半晌,他才回过神后说:“先找个地方落脚,本王回来的消息先不要外传。”
“是!”齐声应道。

立夏多雨,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,只是许多洗了的衣物就难以晾晒了。
柳如思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,人一刚走,就趁着有太阳,立刻把所有衣服被子都晒洗了一遍,昨天就已经干透了。
现在外面下着雨,她便可以把暂时堆放在床上的衣物都叠起来,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~
将秦烈的衣服一套套叠好,放回他的衣柜,最后触到的是柔软细腻的绸缎衣角…
收治秦义的第二天她就把这身衣服洗了,只是这衣服精细,她不会缝补。
虽然他走的时候置气让她烧了,但她也不可能真的烧。
在这物质匮乏的时代,破烂棉袄都能拿去当铺当几个铜板,这样的华服哪怕是拆成布料去卖也能卖不少钱,烧了和烧钱有什么区别?
只是她也不会真拿去卖了,家里是需要钱,但这种钱赚了会让人抬不起头。
特别是家里有孩子,她不想让秦晧觉得可以因外物轻贱自身。
烧了可惜,卖了不合适,只能放着了…柳如思想了想,在秦烈的衣柜里找了个角落将这身华服放好。
“娘…皓晧晚上还想跟你睡嘛!”
小秦晧一自称皓晧就是在撒娇,此时更是整个小身子黏在她身上使劲的扭。
“再一再二不再三,皓晧听说过吗?已经让你两晚了,今晚一定要自己睡了。”柳如思故意板起脸严肃道。
小秦晧靠在她身上捏着她的衣角,大大的眼睛满是伤心的说:“真不想秦义叔叔走,我还有好多不懂的学问,都没人教了,娘也不让我一起睡了…”
“昨天这套说辞已经用过了。”柳如思并不买账。
小秦晧又是失望又是费解,用过就不能再用了吗?不该是好用就一直用吗?
柳如思蹲下与他对视,笑着说:“过几日若是不下雨,娘就会去趟城里,皓晧要不要一起去?”
“要!”
小孩子的注意力就是这样,一些不开心的事能轻易被开心的事掩盖,所以许多人回忆起童年都是开心的事。

此时的邻居黄家。
黄大石坐在床边,黄嫂子在旁边劝说着:“咱闺女想跟着柳恩人,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?彩云就算嫁给那老鬼也不过五两银,柳恩人可是愿意出十两!”
“我知道!”
黄大石眉头一竖,吓得黄嫂子缩了缩,不过前几年他听了柳如思的劝告,得了儿子后更是愿意听柳如思的话,所以动手的恶习已经改了。
“可这…这可是要卖给她为奴!若是卖到别处也就罢了,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我这脸往哪放?!”
“儿他爹啊,她是咱的救命恩人!为报救命之恩,愿为奴为婢的不在少数,说出去也不丢脸!”
见黄大石还在犹豫,黄嫂子就补充道:“柳恩人先救了你的命,后帮我调养身子,我们这才有了儿子。可她从来没要过我们一分报答,秦烈走后,来找我们帮忙,哪次不是带着鸡鸭带着礼来的?”
“那还不如给秦兄弟做个妾,也好听一点。”
黄大石心里琢磨着,听说秦义出门闯荡去了,万一闯出个大富大贵,还能跟着沾沾光。
黄嫂子顿时一滞,可这对柳如思就不是好事了,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啊?这是报恩还是报仇?
不过转念,她也明白男人是不能理解女人的苦楚的,黄嫂子便换言道:“他们有儿子了,平民百姓四十无子方可纳妾。”
“何况她答应这事不会往外说的,在外面咱们就说,是看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家不容易,把女儿送到她家做个伴儿,帮帮忙。”
对于四十无子可纳妾的说法黄大石嗤之以鼻,律法上是这么写的,但实际上只看有没有钱,只要养得起,多少个妾也不会有人管,若是他有钱前几年没有儿子的时候就会纳妾了。
不过他也想明白了,反正这事儿不会往外说,而且多得五两银还不用添嫁妆。

牛车又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。
这次的牛车上除了往常的货物,还坐了四个人,不过对拉车的牛来说依然轻松,除了驾车的柳荣贵外,不过是两个女人一个孩子而已。
“思姐姐,去了县衙以后,我就可以跟着你过了对吗?”彩云双眼亮亮的,这话她已经问了好多遍了。
柳如思不厌其烦,笑着再次回答:“对,以后你就跟着我了,不过可要帮我干活啊,我也不能让你享清福的。”
“那是自然!在家我也是要干活的!若是嫁人也要干活,那在哪干活不是一样!”
彩云很是乐观,况且思姐姐人这么好,说不定比起嫁人还能少挨些打骂。
柳如思对小叔和儿子都交待过了,彩云签卖身契这事不要往外说,来城里办这事儿本来也不好瞒小叔,儿子就更不用说了,早晚会知道的。
柳如思也不担心,他们两都不是嘴碎的人。

秦义和黄彩云在房间里聊了许多,直到小秦晧忍不住来催促,秦义才对黄彩云说:“你的事先不用急,会有转机的。”
“嗯!我爹还在跟那老头要价呢,还有一些时间,我先回去了。”
黄彩云一时把自己的烦恼放在一边,心里尽是秦大哥思姐姐以后那神仙眷侣般的恩爱画面。
彩云这事让秦义憋了些怒气,但给小秦晧授业,在厨房生火切菜,一桌吃完午饭,他都一直神色如常。
只等小秦晧去睡午觉,柳如思准备出门时,他才一把将她拽住。
“我还没换药。”语气微沉,但他忍住了没摆脸色。
柳如思扯了几下也没把手腕抽出来,只得皱着眉回答:“为何不换,我让彩云来帮了。”
“男女授受不亲!”秦义理所当然的说,见她皱眉,不知是不是自己握得太用力了,就放松了一些。
但柳如思顺势就将手抽了出来,并且状似自然的背在身后,语气平静的说:“也是,我虽为女子,但也是医者,且已有婚育,便忘了彩云是不一样的,是我没想周全了,走吧,我给你换。”
本想借此发作一番,可柳如思一段话虽然含枪带棒,神色语气却是柔和的,堵得秦义什么火也发不出来。
好似一切如常,给秦义换了药和纱布,柳如思转身就要离去。
“等下,你要去做什么?”秦义连忙喊住她。
柳如思停住脚步却没转身。“我去给牛割一些青草。”
秦义走过去绕到她面前,看着她说:“别这样劳累了,要不去买个下人吧。”
“我家虽不贫困,可也没富裕到能养下人的地步。”柳如思面无表情的说。
秦义转身从一直放着他物品的椅子上,翻出一个花纹繁复描了金线的墨色钱袋,他直接将钱袋递到柳如思手上。
“干农活的下人不会太贵,如果签的是死契,就是一次买断终身,生死嫁娶就都由你安排了,哪怕往后不给月银也无碍。”
手上的钱袋子沉甸甸的,前日她收了那十两金,而这钱袋子约莫有五六倍重,一两金换十两银,不知是否全是金子…
柳如思不由得吐槽,古代的有钱人体力真好,揣着好几斤的东西到处跑。
她知道一些买卖下人的事,村里就有人家过不下去,把女儿卖去当丫鬟的。
在大夏朝,一个普通小丫鬟三四两,一个壮丁五六两,人还不如一头牛值钱。
又颠了颠钱袋子,柳如思把它放回椅子上,对秦义笑着说:“我先考虑一下,家里添人不是小事。”
见秦义又要说什么,柳如思先一步说:“割草不是什么体力活,就算买下人也不能马上就买到的,但牛今天明天还要吃呢。”
柳如思说完就快步离开了,秦义看着放东西的椅子,莫明的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所有。
他的玉冠、扳指、钱袋等等财物都放在这儿,母子两都未曾翻动过一下…可见是对她们毫无吸引力。
他能给她们什么呢?权势吗?且不论她们是否需要,若暴露身份,他又该如何成为秦烈。
若他不是秦烈,他如何能触碰她入骨的痴情…
他羡慕秦烈能有温良聪慧的儿子!羡慕秦烈能得美貌而细腻的女子钟情!每从柳如思身上发现一处好,他的羡慕就会多几分!
直到变成了嫉妒!变成了觊觎!变成了想取而代之!
谁让他偏偏有替代秦烈的契机呢?
哪怕是偷,他也想试试,偷到这千金难买的稀世珍宝。

山村的日子总是平淡,在每日的鸡鸣犬吠中就溜走了,转眼已是将秦义从山上带回来的第十二日。
“今天可以拆线了。”
柳如思判断秦烈背上的伤已经良好愈合,腿上的伤可能会差一点,但把线拆了也不影响了。
“拆线?”秦义有些疑惑不解。
柳如思不由得勾唇笑道:“我不是用线把你的伤缝起来了吗?线只是帮助你的伤口闭合,现在你的伤好了,可以把线拆掉了。”
“伤好了吗…这么快?”伤快些好本是好事,可秦义觉得有些不安…
“原本还能提前两天好的,你老是活动,伤才好得慢了。”
柳如思去她自己房中拎来放医疗工具的木箱子,取出一把小剪一把镊子,用消毒水消毒,她一边交待:“可能会有一点点疼,不过跟那天割开箭伤比可以忽略不计。”
随后她径直开始拆线,每一针线从一端剪开,从另一端扯出来。
秦义觉得这根本不能叫疼,像是被小虫叮了一下最多是痒,可随着一段段线的取出,他莫名觉得就像是他与柳如思的牵扯,也一根根被扯出…
“我…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。”只要能先留在这里,别的可以慢慢来。
柳如思手下动作不停,只是淡淡的说:“那我可治不好。”
谁要你治好了…
秦义沉默了一会儿,又换了措辞:“现在伤好了,就能干活了吧?”
“…暂时不要剧烈的活动、搬重物,跑跳也要当心,感觉到疼就不要做。”柳如思尽职给出医嘱。
“背上好了,我先出去。你可以趴在床上,用被子遮挡,只露出腿上的伤处,弄好再叫我进来拆线。”
柳如思虽然只是个医学生,但也听授课老师说过,医生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处理问题,患者就不会那么尴尬。
但秦义还是觉得很尴尬!方才那些有的没的,一时间都没心思想了!那处箭伤的位置就很尴尬,不管怎么遮掩,都是能看见臀线的…
他一边半褪了裤子往床上趴,一边抱怨个箭手准星太差,不管是要杀还是要俘都不该射在这儿!
不过扯过被子遮掩的时候他又想了想,稍微往上扯了几分,扭身看了眼,是不太刻意的样子,顶着满脸通红他出声道:“我可以了…”
柳如思进来后就不禁心中感叹,真白!
之前对比秦义和秦烈时,肤色也是一项,秦义是近乎脂膏般温润的白,秦烈却是如蜜糖而带着暖意的小麦色…
柳如思专心开始拆线。
由于羞躁整个过程秦义没说一句话,时间好像变得缓慢难捱,但他心里又有种隐秘的期待,希望这个过程再久一些......
不过柳如思动作很快,不到片刻就全部拆完。
她长吁一口气,一个医者的责任终于结束了。
她收拾完东西出去,秦义立刻也穿好裤子出房间,不过小秦晧已经等在门口了。
“叔叔,今天的学习能开始了吗?”
“可以,现在就去吧。”秦义温和应下,安心了些。
对呀,他急什么,还可以在这儿当小秦晧的授课先生,伤好了还能帮她做更多事,他还是“失忆”的,总不能赶他走吧?
然而,从中午做午饭开始,他发现柳如思变了,准确的说是对他的态度变了!
“我已经生火了。”
“今天没什么要切的,我来就好。”
“你不必学做菜,小秦晧吃惯我做的了。”
“碗碟放着吧,若是无事可以去外面走走。”
他很想问一句,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客气?!可是他不敢问,他怕撕开和煦的表面,底下就是退无可退的境地…
可哪怕他瞻前顾后什么都不敢说,柳如思依然撕破了那层窗户纸。
午饭后,等小秦皓去午睡,柳如思主动找到秦义。
她疏远而友好的笑着说:“你的伤好了,虽然失去了记忆,但看你锦衣华服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。明日你随我小叔去城里把,打听一下可有达官显贵失踪的消息。”
柳如思淡笑着,可眼中的疏离和淡漠如利刃般刺眼。
秦义嘴唇微张,却半天说不出来话。
为什么时间这么紧?他还没制定出完整的计划,很多了解到的还没来得及实施!
他想替代秦烈!他还什么都没有得到!他不想走!
见他不说话,柳如思就客套的笑了笑转身要离开。
大手拽住她的胳膊,一个用力,她就无法抗拒的撞入宽阔的怀里,撞得她恍惚以为还在山中小路中…
“我不想走!我觉得我是属于这里的…”
与心上人不同的声音在脸贴着的胸腔里隆隆响起,两条有力的长臂将她困在坚实的怀中。
柳如思努力撑开一些距离,但也只是能勉强看清眼前熟悉的衣襟。
“这里的一切我都觉得亲切,这间屋子,这里的山林,我应该是属于这里。”
他想留下,说多少谎都没关系,只要能留下,这些谎言都能变成事实。
“或许是你失忆前也曾住过农家小院,大夏朝相似的民舍何止千万,秦家的屋子也不出奇,山林更是如此。”
柳如思闭着眼,不去看眼前相似的胸膛。
“那秦晧呢!为什么我一见到他就心生喜爱?你呢!为什么我短短几天就觉得再也离不开你?”
这些是真的!对啊!若他不是秦烈,这些都不能解释!
“如思,有没有可能,我就是秦烈。”
柳如思睁开眼睛,抬头看着他的脸,眼里若有似无的哀伤氤氲。
“你不是。”
他不由得撇过脸不想让她看清…
喉结滚动了几下,他才缓慢的以尽量诚恳的语气说:“你有没有听说过,借尸还魂?”
柳如思不由得一滞,何止听说…
“如果,我是秦烈借尸还魂了呢?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已经死了,而秦烈的魂魄占据了这身体,只不过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…”秦义说得有理有据,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像就是事实。
柳如思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,只是看着眼前的衣襟不说话。
见柳如思不言语,他不由得急问:“还是说你只爱秦烈的身体?换个样子你就不能接受了?!”
“不是的!”
柳如思几乎是怒吼般反驳。“我爱秦烈!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他!”
他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,酸苦难言的嫉妒,夹杂着些微升起的希望,他控制不住语气中的卑微祈求。
“那为什么…还要我走。”
柳如思深深吸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。
“因为你不是秦烈。”
“那我是谁?!”他知道自己问得毫无道理,可他顾不了那么多。
“你可能是任何人,但不是秦烈…”
泪珠随着话音落下,她的情绪最终还是无法平息…
或者说这一年来心里的痛从未平息过,只不过是与对儿子的责任维持了脆弱的平衡,稍一触碰,那种痛就会像山崩海啸般将她淹没,其中的些微会变成眼泪从眼中溢出来…
她何尝没有在他身上寻找一丝丝秦烈存在的痕迹,可他不是,他不是秦烈…
哪怕已经知道他不是秦烈,她又何曾没有将他当作秦烈替身的想法?
可是她做不到!她骗不了自己!真心爱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替代?!
她想要的就是秦烈!
相似的人只能让她更思念与秦烈相伴的朝朝暮暮!
将相似的人留在身边,便是无穷无尽的折磨,连短暂的遗忘都做不到!
晶莹的泪顺着她白皙的脸一颗颗坠落,他忙松开禁锢的手臂,手忙脚乱的想拭去她的泪,声音极轻柔却还带着不甘心问:“你如何就能确定我不是秦烈?”
柳如思挡住他的手,自己用衣袖擦了眼泪。
“人失忆了,知识、常识和技能大概是不会消失的,你能教秦晧读书就证明了这点,但你的许多常识和技能与秦烈的不一样。”
他第一时间想起生火的事,原来就那么小小一件事,就让他功亏一篑…
“其实也不需要那些,我与秦烈相伴七年…当我看见你睁眼后的眼神,我就隐约感觉到了。”
只是她自己,也在自欺欺人,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…
多希望,他是秦烈。

春雨缠绵,小秦晧彻底掌握了鱗潛羽翔的读写,柳如思手里做着的绑带牛皮靴也已经像模像样。
她打算给秦烈做双硬皮靴,他平常上山下地,普通的布鞋穿不了多久就会烂。
“嘶!”
“娘!你的手指流血了!”小秦晧急忙凑过来。
柳如思小脸皱成了一团,被锥子扎真的好痛啊啊啊…
稍微缓过劲,她对着儿子严肃警告道:“不许告诉你爹!”
这双鞋她去年就开始做了,就因为之前扎了一下,秦烈直接没收,被迫停工一年多,最近才她在箱子最下面发现做了没多少的靴子。
用凉开水冲洗着手指,她默默祈祷手指不要肿起来,千万别让秦烈发现了。
“小翠!小翠…”婶婶赵春芳的声音由远及近。
她两眼红红的跑进来,拉着柳如思,嘴唇哆嗦着却半天没说出口。
“婶婶,怎么了?”
“从城里回来的路上…山石滚落…秦烈他…他…”
哄的一下,像是从云端落入泥潭,脑子一片空白…
怔愣了一会儿,柳如思脸色煞白的冲出去,她跑得飞快,绕过那片池塘,跑过几间土房民舍。
她看见人影憧憧,聚在小叔家门口的平地上,也是那间柴房的门口。
匆匆拨开人群挤进去,她就看见一个人躺在中间,是再熟悉不过的高大躯体…
急切的扑上去,颤抖的手摸索着他的脖颈,曾经温暖得像火炉一般的身体竟然没有了热度,颈动脉摸不出一丝脉动。
“小翠…秦烈已经去了…他被山石砸中后背,当场就没气息了。”小叔泪流不止,上来拉柳如思。
秦家养了几头牛后,需要耕地的时节会租给村户耕地,平日里小叔会拉牛车往返于城村。
昨日秦烈打猎时采到年份不低的人参,今天是和小叔一起坐牛车进城去卖人参和其他货物。
柳如思推开小叔的手,双手交叠在秦烈没有起伏的胸口上…只是刚放上去她就察觉到异样,拉开他胸前的衣服,就看见他的胸膛上包着厚厚的纱布,还有隐约沁出的血红。
粗暴的三两下拆开纱布,就看见深可见骨的刀伤,柳如思抬头质问般看向小叔。
“我们卖完人参刚出城,遇到了拦路的山匪…秦烈砍倒了几个,山匪就跑了,只是他也挨了一刀,我们马上就回城包扎了。”小叔叙述着又悲泣起来。
“要不是受了伤,山石滚落以他的身手也能躲开的,而且…他还先推了我一把…唔…”
柳如思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,如木偶般看不出鲜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突然抬头对天怒骂:“贼老天!你有病!”
“为什么?为什么!”
柳如思状若癫狂般质问着…
刚击退了山匪,接着就遭遇山石滚落…她不信命,可现在不由得她不信!
可是为什么啊?为什么秦烈一定要死!?
为什么她明明很优秀,爸妈却都不要她?
为什么让她中了一千万,又让她死而重生到这个世界?
为什么她已经沦陷于秦烈给的幸福中,又突然把他带走?!
骂声亦无力了,柳如思呆坐在地上,出落得美艳的脸此时苍白如白纸,有些娇小的身躯此时更显脆弱,仿若刮来一阵风儿,就能将她吹离世间…
“娘!”
稚嫩的声音在耳边,幼小的孩子直往她怀里扑,她下意识就伸手搂住孩子。
“娘…爹怎么了?呜呜呜…我是不是没有爹了…呜呜…”
小秦晧从会说话以后就很少哭,此时哭泣的样子反而像个普通孩子…
像是恍然大悟,原来一切不是梦!
梦怎么会这么痛呢?
眼泪终于崩溃决堤,但柳如思却像是活了过来,示意婶婶帮她照顾小秦晧,她又扑到秦烈身上摸索他的衣襟。
周身摸了一遍,她抬起头两眼通红的问:“他的钱呢?秦烈卖人参换的钱呢?!”
看见四周的人都往一处看去,柳如思顺着视线看过去,就看到一个满脸溃烂的人一瘸一拐的往人后躲…
柳如思势如虎豹般的冲过去,一把拽住渣爹,伸手就强硬的把他衣襟里鼓鼓的荷包掏出来!
只看一眼她就知道是秦烈的,这是她给秦烈缝的,她只会缝线不会绣花,荷包光秃秃的,但秦烈用了好多年。
“这是秦烈留给孩子读书的钱!是他拿命换来的!拿我们母子的钱,当心秦烈把你一起拉下去!”
柳如思在故意胡扯,她需要吓一吓别人,山村的生活并不是一片祥和的,互帮互助的有,恃强凌弱也常见,秦烈在的话她不需要担心这些…

有小叔一家和黄大石一家的帮忙,丧事办得还算顺利。
请了唢呐匠,吹吹打打,送到半山腰的秦家坟里…
看着错落排列的几座坟,柳如思突然觉得,以前安抚秦烈的话很不恰当。
正是因为失去的人是爱你的,对你很好,才更让人无法接受…

时光开始变得难熬。
仅仅是一个月,便让柳如思觉得恍如隔世。
布包里装着从城里买来的盐和一些杂物,柳如思心里盘算着秦晧以后的费用。
家里现在有二百多两银子,若是平平淡淡的过,足够把秦晧养大了。
想让他读书,普通私塾束脩用差点的笔墨一年二十多两,应该也够他读到十来岁,可那种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大都是秀才,能学到的学问恐怕有限。
之前秦烈的意思是把他送到闻名百里的和光书院,那是翰林学士退隐山林后办的书院,门下出的秀才、举人数不胜数。
但和光书院一年束脩就要八十两,二百两只够读两年,两年能读出个什么?
尽管秦晧现在还没四岁,但不早点规划肯定是不行的…或者,可以先去普通私塾把秀才掏空,再转去和光书院?
“小翠,到家了。”小叔把柳如思唤醒。
柳如思轻吁一口气,暂时抛开烦恼,把头上的帷帽摘下。
从祖父那儿接小秦晧回家,走在路上小秦晧眉飞色舞的跟她说着:“千字文我都会背会写了!外曾祖让我在四书里选一个学,我选了孟子!”
“嗯,晧晧很厉害。”柳如思夸奖过后就话锋一转。“今天我出门得早,你自己有没有做操?”
“有…”小秦晧躲闪着眼神。
“哦?没有说谎?我明天会去问你外曾祖的哟。”
小秦晧用九成新的脑子思考了一下,认为真相瞒不住亲娘,于是几乎细不可闻的说:“我…我今天忘记做操了…”
“嗯,忘记了没事,明天补回来就好了。做操能让你长得更高,你想像爹一样高大…”柳如思心口一疼,她总是忘了,已经没有秦烈了。
咽下酸涩,她接着教育道:“撒谎是不好的,以后要对娘说实话好吗?”
“好。”小秦晧闷闷应道,上前紧拉着她的手,整个小团子黏黏糊糊的倚在她身上,他不懂的事还很多,但他能感觉到娘亲的情绪不好…
看着几乎挂在自己腿上,严重妨碍她走路的小团子,柳如思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,干脆把孩子捞起来抱着。
回到家后柳如思也没再感伤,忙碌的家事占据了她脑中的空隙…
今天卖了牛犊子,给母牛多喂点谷物吧,这几年的选育看来是有用的,三十只母鸡今天下了二十六个蛋!二十只母鸭差点,不过也有十三个蛋。
看来签的订单没问题了,以后光靠给城里大户提供蛋类,每个月都能赚三两,虽然不够多,但这是稳定的收入,而且以后可以尝试扩大规模。
另外成鸡、成鸭也是可以出的,这也是大的收入,不过目前还没有订单,只能卖给菜贩,价格会比较低。
自家有养鸡鸭,给儿子做饭自然不会吝啬,小孩子需要有蛋白质摄入才能健康成长,一碗嫩滑的蒸蛋撒上葱花端上桌,柳如思大喊:“秦晧!来吃饭了!”
“来啦!”小秦晧登登登从后院跑进来,站到盆架前面的小凳子上,举着双手等着。
柳如思舀了水缓缓淋在儿子手上,欣慰道:“饭前便后要洗手,晧晧很棒,养成了好习惯。”
母子俩正吃着饭…
突然听见陌生的脚步走来,一个脚步虚浮的男人不请自来!
柳如思记得他是村里人,平日里经常偷鸡摸狗不干正事,村里都叫他二流子。
二流子径直走进屋里,浮夸的满脸笑容,但柳如思能看见他眼底的色欲。
“小翠在吃饭啊,正好,我弄了只烤鸭,想着秦兄弟走了,你可能日子不好过,就给你送来。”
“不必了,烈哥留了点家底,我们母子不至于挨饿。”柳如思脸上尽是冷漠。
“天色不早了,家里不方便待客,你带着烤鸭回家吃吧。”
二流子不以为意,把荷叶包着的鸭子放餐桌上,就伸手去拉柳如思手,脸上浮现出做作的怜惜。
“你不用逞强,一个女人还带着个拖油瓶,唉,我也看着心疼,这才想着偶尔来照顾一下。”
柳如思抽了几下没把手抽出来,顿了一会儿,原本紧绷的脸突然松开,轻声笑道:“就偶尔来照顾吗?”
美艳动人的女人突然笑了,直把二流子给看呆了,之前他在远处看过城里芳春院的花魁,好像也差了柳翠许多…
小秦晧一声不吭的坐在桌边,他感觉现在发生的事是不对的,但他不知道哪里不对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两只小手紧紧攥着。
柳如思动手将烤鸭拆开放到自家的盘子上,把荷叶和绳子塞到灶膛里。
二流子回过神看见她收下烤鸭的动作,再结合她刚说的话,顿时喜出望外!
“我…我去求我爹,他早就想让我娶媳妇了!你虽然是寡妇…但我不嫌弃!你要带着儿子也可以,他改我的姓就行了!”
小秦晧顿时急了,别的他不懂,但他讨厌这个人!他不想改姓!
“娘!我不…”
“嘘!”
柳如思偷偷对儿子眨了眨眼,然后转头对二流子说:“不着急,孩子在这儿呢,跟我去别处说。”
柳如思转身朝后院的鸡舍走去,走了两步还回头瞥一眼二流子,示意他跟上。二流子早被迷得七荤八素,飘飘然就跟了上去。
走到后院,柳如思关上后院的门,二流子更是兴奋得眼睛充血发红。
她勾起嘴角,却是满眼森然,用尽全力飞起一脚,正中裆部!
二流子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!
柳如思却施施然走到旁边打开鸡笼,掏出一只母鸡扔到二流子身上,接着几乎是尖叫般大喊:“抓贼啦!有人偷鸡!”
她一边喊着“抓偷鸡贼!”一边拿过根棍子就往二流子身上抡!
很快,最近的邻居黄大石和其他人先后赶来......
在这世道若是说二流子是来调戏她的,无论有没有被得逞,她都会被打上不清白的印记。
但说他偷鸡,农家人都会同仇敌忾的,毕竟谁家不防偷鸡贼呢。
二流子也不可能自曝是来调戏寡妇的,这个罪名可比偷鸡大,柳如思若是拼着不要脸面,完全可以把他送官打个几十板子。
柳如思到底是个力气小的女子,五花大绑的二流子缓过劲来,慌忙解释道:“我不是来偷鸡的!我…我是来卖烤鸭的!烤鸭还在她桌子上呢!”
“那是我自己烤的鸭子,我家养了这么多鸭,为何要买你的烤鸭?我看你是闻见我做烤鸭吃,嘴馋了,才来偷鸡。”柳如思不慌不忙道。
“不是偷鸡为何在鸡舍?”黄家的小姑娘黄彩云突然出声。
柳如思不由得挑眉,别人说的话自然比当事人说的更有说服力。
“对呀,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他旁边有鸡呢,这个点鸡早该回窝了!”黄嫂子也补充道。
围观的村民里有人突然说:“肯定是偷鸡!二流子以前就偷过我家的鸡!”
二流子一看,还真不是冤枉他,一张脸涨红着支吾道:“那…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…”
然而“证据确凿”被抓了现行,以前还有偷鸡的历史,已经没有人信他的话了。
二流子的爹过来赔了礼道了歉,就把人领了回去。
这个时代偷鸡摸狗这种小事,一般都不会兴师动众去告官。
纷扰落定,四下已经黑幽幽一片,柳如思点上油灯,关上院门和屋门。
桌子上的菜都已经凉了,柳如思把菜都热了一遍,将烤鸭切了切,鸭腿夹给儿子,一只烤鸭得值一钱银子了,白送的,不吃白不吃。
“娘,你撒谎了。”
讨厌的人挨了揍,小秦晧笑得开心,只是他不明白,说谎明明有这么有用,为何娘却说撒谎是不好的呢?
柳如思愣了一下,她倒是没想到对孩子的影响。
“皓晧知道爱和喜欢的区别吗?”
小秦晧一脸茫然。
“娘喜欢满树的桃花,喜欢毛茸茸的小鸭子,喜欢是有的话很好,但如果没有了也没关系。而爱,是无法割舍,不想离开,我爱你爹…也爱你。”
“皓晧,你对娘是喜欢还是爱呢?”
小秦晧轻易就做出判断,他怎么会没有娘也没关系呢!
“是爱,皓晧爱娘亲!”
将小秦晧搂进怀里,柳如思温柔摸着他的脸。“皓晧啊,说谎会让爱你的人难过,所以,最好不要对你爱的人说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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