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丁箐小石头的现代都市小说《结局+番外三国暗影之风起江东丁箐小石头》,由网络作家“煮汣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蜀汉建兴四年的严冬,蒋叔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丁箐的住宅,他让丁箐与他一同乘坐马车,返回了蜀郡成都。“进了城以后,你可以拉开一点儿帷裳,观赏沿途风景,但是,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情,你都不要下车,静观其变就好。”蒋叔在路上叮嘱丁箐。丁箐点了点头,“好的。”他又问,“城里······会发生什么事情?”蒋叔的目光异常严肃,“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进入成都以后,丁箐撩开帷裳,但见集市上三五成群,车水马龙,似乎比起两年前要热闹了不少,路过那家馄饨铺子,丁箐看到这里换了主人,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当街暴打他的壮汉了。看到这里换了主人,丁箐的心里,不知不觉中竟有了些许失落感。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,如果非要给一种解释,那或许就是人类的记忆会欺骗人类。记忆这种神奇的...
《结局+番外三国暗影之风起江东丁箐小石头》精彩片段
蜀汉建兴四年的严冬,蒋叔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丁箐的住宅,他让丁箐与他一同乘坐马车,返回了蜀郡成都。
“进了城以后,你可以拉开一点儿帷裳,观赏沿途风景,但是,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情,你都不要下车,静观其变就好。”蒋叔在路上叮嘱丁箐。
丁箐点了点头,“好的。”
他又问,“城里······会发生什么事情?”
蒋叔的目光异常严肃,“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进入成都以后,丁箐撩开帷裳,但见集市上三五成群,车水马龙,似乎比起两年前要热闹了不少,路过那家馄饨铺子,丁箐看到这里换了主人,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当街暴打他的壮汉了。
看到这里换了主人,丁箐的心里,不知不觉中竟有了些许失落感。
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,如果非要给一种解释,那或许就是人类的记忆会欺骗人类。
记忆这种神奇的东西,可能懂得趋利避害,它总是会选择把过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掉,然后只残存下一些值得回味的过往。
这两年夫子给他讲了很多古代的历史,每当讲到动情处,夫子恨不得穿越到古代去。其实历史并没有那么好看,盛世也好,乱世也罢,可以说都是由人类的血泪,贪念,欲望,善与恶,正与邪的博弈拼杀所构成的,充满了黑暗与残酷。
它之所以令世人着迷,是因为以前那些好的,坏的,卑劣的,可耻的,早已成为一种文化,一盏明灯,可以供后人瞻仰参考,在黑夜中给后人指路。
正如同一个人的过往回忆,它虽然不尽人意,伤痕累累,但正是因为有了过去走过的那些坑,吃过的那些亏,才会让一个人......心机变的重了......
“你在想什么呢?”蒋叔坐在丁箐的对面,看到丁箐若有所思,忍不住问道。
“哦······”丁箐目光游离,“我在想,怎么看不到当初在大街上打我的那个壮汉了。”
“哈哈,”蒋叔微眯起了眼睛,“如果你今天还能看见他在那家馄饨铺子煮馄饨,你会对他做什么?你现在有了能力,就是三个他加起来,可能都不会是你的对手。”
丁箐沉默了片刻,叹道,“我不确定我会对他做什么,不过要真对他做点什么,也可能是找机会羞辱教训他一顿,以解当年的心头之恨吧!”
“和一个莽夫较劲,值得吗?”蒋叔又问。
“怎么会不值得?”丁箐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冷意,“我要让他记住,以后遇到像我和小石头这样的小孩子,不能狗眼看人低,随意凌辱。”
蒋叔皱了皱眉,似笑非笑,“只可惜,他已经永远不会有这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了。”
丁箐愣了一下,似乎听出了蒋叔这句话中的玄机,“他死了吗?”
蒋叔点了点头,“自从他当街殴打你以后,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丁箐狐疑道,“难不成,蒋叔杀了他?”
蒋叔又在点头,“那个人对你记忆深刻,他看清楚了你的脸。”
丁箐心中一惊,“小石头呢?当初那些围观的百姓呢?难不成蒋叔都因为他们看清楚了我的脸,把人全杀了?”
他只希望蒋叔不会言而无信,把小石头也一起杀掉。
“我答应你的事,又怎能反悔呢?”蒋叔把帷裳撩开一道小缝,观察外面的情况,“你放心好了,我把小石头送给了一户人家收养,那户人家的男人常年呆在军营中,小石头平时帮他的继母种种地,料理一下家务。”
他接着道:“至于其他那些百姓,他们没有和你有直接接触,过不了几年就会把你忘了,再说你随着年龄的增长,模样也会发生改变。”
丁箐一颗悬着的心,终于放了下来。
蒋叔满腹狐疑地盯着丁箐的眼睛,好奇道:“你为什么不问问我,为什么只是因为那个恶汉对你记忆深刻,我就要杀了他?”
丁箐呼出一口浊气,“这可能和蒋叔以后要让我做的事情有关吧!”
蒋叔饶有兴致地看着丁箐,“你以为我要让你做什么事情?.”
“我也经常在想这个问题,后来我总结出了两种可能。”
“哪两种?”
“夫子虽然是儒生,但他在教授我学业期间,总喜欢给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内容,比如司马迁的《刺客列传》,古代的荆轲,专诸,要离,聂政,他们虽然只是刺客,但他们却能流芳百世,只因为他们所杀之人,在世人看来,是拯救天下的义举。”
“你以为我要让你刺客?”
“这只是我猜测的第一种可能。”
“第二种呢?”
丁箐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《周礼》曾有记载:士师之职,厖掌士之八成:一曰邦沟,二曰邦贼,三曰邦谋,四曰犯邦令,五曰拆邦令,六曰为邦盗,七曰为邦朋,八曰为邦诬。——早在春秋战国开始,部落与部落之间,诸侯与诸侯之间,为了刺探敌方的情报,便创建了以‘士师’为首脑的间谍机构,但凡间谍者皆是在敌国活动,所以在本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。”
“你居然猜到了我让你去做间谍?”蒋叔甚觉不可思议。
“自从夫子授我学业,学有小成,我便回忆起蒋叔收留我以后,把我安置在这荒郊野外,不让我和外界的任何人接触,我就已经大致猜到以后蒋叔要派我去做什么了。”
“幸亏我当时救了你......”蒋叔死死地盯着丁箐的那双清澈的眼眸,“那么,你后悔了吗?”
不得不说,丁箐这孩子聪明的有些让他害怕,他必须确认在用丁箐以前,丁箐能够对蜀汉保持绝对的忠诚。
“乱世当道,道德沦丧,命比纸薄,我也不希望这世上很多人活得跟我一样,人不人,鬼不鬼的,”丁箐看向蒋叔,“我愿意为了荡平乱世,做任何牺牲。”
蒋叔从这个年幼的孩子的眼神当中,感受到了几分萧索之意。
“说得好!”蒋叔拍了拍丁箐的肩膀,嗟叹道,“乱世当中,是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的,你我虽然所做的事情不一样,但是,我们都是为了天下一统,让百姓早日脱离战争疾苦,安居乐业!”
丁箐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地看向蒋叔,不禁问道:“想必蒋叔在朝廷是个很大的官吧?”
“哈哈,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,也是该告诉你了,我就是丞相府参军,蒋琬。”
“哦······”丁箐拱了拱手,“我现在,是不是应该说,久仰大名,失敬,失敬。”
“臭小子,”蒋琬发出一声哼笑,“我看你是快露出小狐狸本色了,还跟我插科打诨!”
马车依旧慢慢悠悠地行驶在大路上,二人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争吵声。
“快停下来。”蒋琬一边示意车夫停车,一边撩开车窗的帷裳向外看去,而后,对着丁箐勾了勾手,“小子,快看。”
丁箐凑了过去,只见外面一家米店门前,围堵了十多名官兵,又见两名官兵押送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出来,那中年男人正极力摆脱左右官兵,口中骂骂咧咧道,“还有没有王法啦,你们这是干什么?快把我松开!松开······”
“被押送的那人是这家米店的店家,”蒋琬接着道,“最近这两三年当中,蜀地废除了铜币‘直百五铢’,民间百姓贸易一直采用以物易物,在此期间,这米店老板不服从管教,以‘直百五铢’不能购买粮食为理由,故意贬低铜价,但凡有人拿着‘直百五铢’来他的米店购买粮食,他就会坐地起价,用六到七倍的‘直百五铢’,才能从他这里购买到以前用一倍的‘直百五铢’就能买到的粮食。”
丁箐倒吸一口凉气,“我记得四年前,我用两倍的‘直百五铢’,才能从蒸饼铺子购买到以前用一倍的‘直百五铢’才能买到的蒸饼,怎么短短三四年的时间,物价竟然翻了六七倍?”
蒋琬反问道:“你可知道,当初我们蜀汉为何废除铜币?”
丁箐思忖道:“我记得······当年我拿着‘直百五铢’去蒸饼铺子购买蒸饼的时候,那店家从衣兜里掏出了比我的‘直百五铢’大一号的‘直百五铢’,有的店家当时还出言污蔑我的‘直百五铢’,说我手中的‘直百五铢’是孙子,他手中的‘直百五铢’是爷爷。”
蒋琬皱了皱眉,“你当时呢?你怎么答复那无良店家的?”
丁箐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我当时只有十多岁,又能把那些人怎样?所以我后来去了另一家,最后兜兜转转,还是回到了第一家,用两倍的铜币,购买了蒸饼,因为第一家蒸饼铺子的那个店家,比其它几家对我的态度都要好。”
他接着道:“当时蜀汉废除铜币的原因,是不是因为那种大号的‘直百五铢’是外来货币?应该是有人故意用这种办法购买蜀地的物资吧?”
蒋琬颇有几分讶异,“小子,你是怎么猜出来的?”
丁箐耸耸肩,“兵法有云,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,但凡两军交战,双方都会把截断对方粮草来源视为上上策,官渡之战中,曹操若是没有烧毁袁绍的粮草,也不会轻易以弱胜强,统一北方。而今,敌人用这种良币驱逐本土的劣币,来挖空蜀地的物资,不也是等同在谋取蜀汉军方粮草来源吗?”
蒋琬心中一紧,着实吃了一惊,他从夫子和武者的口中得知丁箐这个小孩子天资聪颖,进步神速,无论学什么都出奇的快,但他实在没想到,丁箐会神速到这种程度。
如果让他知道这三四年以来,夫子和武者对丁箐的“培养”,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病态程度,或许他就会觉得,丁箐能有现在的思维能力,一点儿都不稀奇。
丁箐看到蒋琬露出惊愕的表情,忍不住问道,“我说的对不对?”
“你说得对,”蒋琬叹道,“所以,为了防止敌国继续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谋取蜀汉物资,朝廷便下令废除了铜币,让百姓以物易物。只是,蜀汉的一些民间商人又从中发现了新的商机,小子,你能猜出来吗?”
丁箐撩开一小道帷裳,看了一眼外面的米店,那里已是空空荡荡,没有了官兵,也没有了米店店家,便放下了帷裳,问道:“是不是和米店老板趁机贬低铜价有关?”
蒋琬点点头,“你接着说。”
“古代大商人范蠡曾经说过,贵出如粪土,贱取如珠玉,铜这种金属自古以来就是硬通货,即便是如今不用,以后也迟早会用,”丁箐叹道,“如果是我,我会趁机大肆低价收购铜币,囤积居奇,以便日后待时而沽,定能发上一笔横财。”
“如果是我,我也会这样做,”蒋琬的神情肃穆了几分,“关键是,如今孙吴和曹魏都没有废除铜币,这米店老板通过在背地里坐地起价,大肆收购铜币,然后又拿着这些铜币,从敌国一些大商人那里换成曹魏的五铢钱,和孙吴的大泉一百,最后从曹魏和东吴购买一些粮食和物资回来,继续廉价换取铜币。”
丁箐蹙紧眉头,“按说,这应该是蜀汉军方做的事才对,既然如今敌国还在用这种大号‘直百五铢’收购我们蜀地物资,那么,你有张良计,我有过桥梯,蜀汉军方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,趁机把铜币低价回收,然后拿去敌国继续购买他们的物资,难道不是吗?”
到了这天晚上,小石头的右眼,已经彻底肿了起来,他不敢睁眼,就算睁开眼睛,看东西也是模模糊糊。
到了后半夜,整座庞大的城市,再也看不到任何人间灯火,伸手几乎不见五指。
丁箐带着坏掉一只眼的小石头,到处摸黑去找药铺,可不管到了谁家的药铺,无论怎么敲门,都没有人给他们开门。
彼时的丁箐,还不知道这后半夜是官府明文规定的宵禁时间,他更不知道,在宵禁期间,所有人不得外出,大概在这个时间段,敢于外出的人,一般除了乞丐,就是盗贼。
丁箐越来越觉得,蜀郡的繁华只是表象,浮华的背后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死气沉沉。
而他和小石头,就像是两条流浪的野狗,行走在人类的世界里,与这座大城市的一切都格格不入。
到了第二天清晨,小石头的那只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,肿的就像是一个月牙馄饨。
丁箐让小石头就在一家药铺门前呆着,哪里都不要去,他去找些吃的来。
他去了昨天重伤小石头眼睛的那家馄饨铺子。
守候在饭铺附近观察了一个时辰,丁箐发现那店家的生意的确冷清的很,这一早上他只看到三位赶着驴车的客商来馄饨铺子落脚吃饭。
店家本来脾气就不好,再加上客人又少,有乞丐来乞讨,自然会大发雷霆。
但他实在太坏了,丁箐出不了这口恶气。
终于,机会来了。
店家锅里煮着馄饨,铺子里忽然有人喊他结账,店家转身刚进门,丁箐没有犹豫,径直快步跑到大锅旁,用锅边的大瓢舀出里面的馄饨,利索地跑远了。
隐隐约约中,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的呼喊。
“小乞丐别跑!我的大瓢!我的馄饨!”
丁箐和小石头终于知道了什么是馄饨,只是那馄饨还没煮熟,放在嘴里黏黏糊糊的卡喉咙,但是里面的菜馅真的是人间美味。
药铺开了门,大夫是个好心人,给小石头免费医治了眼睛,敷上了草药,缠上了一圈绷带。
只不过那大夫也告诉小石头,他的这只眼睛,以后可能会失明,不过只要避免发炎,也不一定失明。
到了第三天,丁箐与小石头商议好了计划,目标依然是馄饨铺子里那个伤了小石头眼睛的黑心店家。
首先,丁箐出面引起店家的注意,店家肯定会去追丁箐,然后,小石头再拿着丁箐从店家那里偷来的大瓢,趁机把锅里的馄饨舀走。
事情进展的很顺利,店家的混沌正准备出锅,一抬眼便看到丁箐在道路对面,冲着他拌了个鬼脸。
店家二话不说,抄起手中大瓢就去追赶丁箐。
丁箐匆忙逃跑。
店家穷追不舍。
小石头趁机去偷馄饨。
丁箐在狂奔中回头看了一眼,心中骇然。
店家的两条大腿像是装了风火轮,三步并作两步,越来越近......
小石头端着刚出锅的馄饨正准备逃跑,忽然瞧见店家已经追上了丁箐。
店家抱住丁箐,狠狠地往地上摔去,一边拳打脚踢,一边翻来覆去的捯饬一句话——“我的大瓢呢!你把它藏哪里了?”
地上的丁箐蜷缩着身子,双手护住了头,他闭紧了嘴巴,始终没有回答店家。因为他看到了小石头还在不远处,手中端着盛满馄饨的大瓢,傻愣愣地看着他。
他对着小石头夸张地张了张嘴,小石头应该可以从他的口型中,看出那两个字——“快跑”!
小石头端着大瓢跑了。
店家依然在暴揍丁箐,不一会儿,便引来众多百姓围观。
丁箐起初还处在清醒状态,还会尽量把身体蜷缩一团,以免受到更多伤害。但是不久后,他的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,身体也像条死鱼般横躺在了地上。
围观的百姓那么多,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制止,大概是他们也惧怕店家的淫威。
又或许是,他只是一个飘萍浪迹的乞儿,如风中残叶,水中浮萍,在这世上,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生死。
这几年来老天爷处处跟他作对,丰收的庄稼被盗贼偷了去,夜里守护着田地还被盗贼绑了去,父亲留给他的铜钱也不能花,只能贱卖,沦落成乞丐还要被人凌辱,被人冷漠无情的围观。
人活着,尚且不如猪狗,又何必为人?
“你说不说,到底说不说!”那店家累的气喘吁吁。
丁箐轻蔑地斜了一眼店家,嘴角上扬,发出嘲弄的冷笑,然后闭上了眼睛。
只要他不说,就算他是被打死了,那也是他赢了!
也不失为一种体面的死法。
“小兔崽子,还挺抗打!”
店家抬起一脚,正准备踢向丁箐的肚子,人群中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,“快住手!你这个莽夫!你想把他打死不成?”
店家愣住了,抬眼看去,但见人群中有一位丰神俊朗,年纪尚不到四十岁的男人,快步走到丁箐面前,蹲下身来查看丁箐的伤势。
“孩子,你没事吧!”
丁箐的手脚还在不断的痉挛颤抖着,刚想说什么,口中便喷出了一口脓血。
男人转眼怒视着店家,“这孩子若是有什么意外,我要你偿命!”
“谁让你多管闲事的!”
店家很想上前连男人一起暴打,但是这男人身上的那种无形的气势,把他镇住了。
在不清楚对方来历前,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。
“他就是一个外地来的乞丐!我以前从未见过他,我敢说,蜀郡户籍上绝对没有他的名字!”店家又说。
“乞丐也是人!外地人也是我大汉子民!”男人彻底怒了,“蜀郡怎么会有你这样泯灭人性的暴徒!你这样的人留在蜀郡,简直就是蜀郡的耻辱!”
“你到底什么人?轮到你来说三道四?”店家打量起了那男人,男人五官清秀,留着整齐的胡须,身着藏青色长衫,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百姓。
“来人,把这莽夫绑了,送到官府去!”
男人没有回答店家,遂一声令下,人群中钻出来几个瘦削精悍的冷面灰衣人,扑向了那店家。
男人抱起了丁箐,向着围观的百姓走过去,百姓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。
高箐每一次进攻,都像是个狡猾的狐狸快得出奇,又迅速撤退。
这是武者在与敌手对峙当中一个常用的路数,目的是为了攻守兼备,即便不能攻击到敌手,最起码自己也不会受到伤害。
大概是两人缠斗太久的缘故,高箐的体力受到了影响,以至于在最近六七个回合当中,高箐每次退守时,下身有些不稳,步伐也跟着慢了,而且有几次甚至乱了阵脚,在撤退时将后背给了他。
只要鲁深躲过他的进攻,在趁着他还没有完成防守时,快速出击,用棍棒做长剑施展一招“长虹贯日”,定能绝杀对方!
机不可失,失不再来,高箐的后背再一次给了他!鲁深决不能在错过这个机会,手中棍棒直指高箐后背,整个身子离地而起,像是一只老鹰向着高箐飞奔而去!
只可惜,在不出意外就能获胜的前提下,意外出现了。
就在鲁深手中的棍棒即将触及到高箐后背时,高箐像个幽灵似的轻飘飘侧身躲过,而后趁着鲁深的身躯自眼前飞过时,用了一招“顺手牵羊”,抓住鲁深的后背,顺势骑在了鲁深的身体上,鲁深还不曾反应过来,整个人便重重地趴在了地上......
“高老弟,你赢了!”鲁深愿赌服输。
“承让了,鲁大哥。”丁箐把鲁深从地上拉了起来,“只是侥幸而已,若是有下一次,我不一定赢。”
比武一直进行到了下午酉时前后方才结束,武功底子太差的应召者,已经被吕校郎遣送回了家,原本上百人的应召者队伍,如今就只剩下了三四十个。
黄昏时分,吕校郎在解散队伍之前,又对这脱颖而出的三四十个应召者进行了一番长篇大论。
“为朝廷选拔人才,就要不拘一格,大浪淘沙!你们难道以为你们若真的被选中了皇子护卫,就是你们的人生巅峰吗?不!你们错了!那只是你们人生的起点!我东吴的皇子们皆是人中龙凤,名师授教,你们日后定能受其熏陶,开拓眼界,所以,你们理应为朝廷苦心孤诣,奋发图强......”
丁箐无心听吕校郎滔滔不绝,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高平曾嘱托他回家时别忘了带两条鱼,可如今夜色渐浓,别因为天太晚了,鱼市上关门大吉。
“从现在开始,你们各回各家,明天寅时三刻在校事府集合,由校事府教予你们皇宫礼节,人臣之道。另外,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指不定哪天就会来校事府亲自挑选护卫!至于成与不成,还得看你们的机缘!”
吕懿接着道,“高箐,鲁深,你们二人留下,本官有事要问你们!”
高箐和鲁深看着身边的应召者都回了家,只有他们二人被单独留下,不禁面面相觑,彼此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。
吕懿微阖双眸,冷冷道:“来人,把鲁深和高箐绑了!先把鲁深带进来!高箐留在原地待命,严加看管!”
言毕,吕懿轻蔑的瞥了一眼二人,转身走进了黑洞洞的大殿内。
几个士兵拿着两捆粗壮的麻绳迅速走上前来,直接把高箐和鲁深五花大绑,捆得结结实实。
鲁深的目光从困惑变为了惊骇,他看向高箐,高箐依旧面无表情,任由两个士兵一人一脚,踹向他的小腿肚子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太阳下山,黑夜将至,天上的惨白色星月逐渐有了光。大殿内的正堂却没有点燃蜡烛,鲁深被押送着走进黑暗的殿堂中,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型怪兽的倾盆大口中。
穿过殿堂,拐入一条更加昏暗的甬道,甬道的尽头有一扇被粉刷成红色的铁门,一个士兵推开门,向里面走去,每向前一步,他的身子就会矮一截。
这是一道通往地底之下的台阶,墙壁的上方每隔不远的地方,便有一只烛台,上面点燃着三根蜡烛,只是这里的墙壁都被粉刷成了血一样的红色,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的气味,以至于看上去就像是来到了地狱,给人一种压抑到窒息的恐惧感。
鲁深的只感到心底发毛,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。
下了楼梯,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逼仄的地窖。
地窖的正中央有一张红色的木桌,此刻吕懿就坐在桌子后方的一张木椅上,正冷冷地瞧着他。
鲁深被两名士兵带到与木桌相隔一丈外的地方停了下来,两名士兵各自向后倒退数步负手而立。紧接着,一个庞大的铁笼子自屋顶落下,将鲁深罩在了里面。
“啊......”鲁深被铁笼轰然落地的声音震的两只耳朵嗡嗡作响,惊魂初定之余,仍是满目骇然,“吕大人,您为何如此待我?”
吕懿冷冷道:“你又怎么会不清楚?”
“我真不清楚啊大人!”鲁深接着道,“我知道我出身寒门,却非想着攀高枝,来应召皇宫护卫,如果是因为我不够格,大人完全可以弃我不用,又何必将我关在这铁笼里面?”
吕懿冷哼一声,“鲁深,你祖上是北方冀州人士,你父亲鲁大顺是个走南闯北的商贩子,以前一直在蜀汉和曹魏之间来回奔波,靠倒腾蜀锦和粮食为生,直到七年前,你们一家人搬到了江东定居,开了一家酒肆,那酒肆生意说好不好,说赖不赖,比起你父亲前些年倒腾蜀锦所得利润,那可真是差了天上地下,只能勉强图个温饱,倘若你们一家人不是曹魏派来的奸细,又怎能甘心留在江东过这种穷日子?”
鲁深当即跪倒在地,重重地磕了几个头,抬头看向吕懿时,已经是泪眼朦胧,“大人,您实在是冤枉我们一家人了!我父亲当年就因为在蜀汉和曹魏之间做生意,结果反被老家的地方官员怀疑我父亲被蜀汉收买,做了蜀谍,将我们一家人驱逐出境,我父亲后来也曾打算过,去益州定居,可到了益州以后,仍然被蜀汉的当地官员视作眼中钉,他们也同样怀疑我们是魏谍啊!我父亲两头不是人,也只好把全家搬迁到了江东,只希望在江东这片净土上,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,还请大人明察!”
“本官当然会明察!”吕懿接着道,“鲁深,你身手不凡,在朝廷还没有下令征召皇宫护卫时,你就算是去军队做个百夫长,千夫长,也可能大材小用,委屈了你!你怎么会甘心呆在一家小小的酒肆里,浪费了你的大好年华?”
公元223年,蜀汉建兴元年,秋。
戌时,蒋琬乘坐一辆马车,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到丞相府,被两名护卫带到书房后,诸葛丞相尚在埋头批改公文,只是稍稍抬了抬眼角,“公琰,过来坐吧!”
蒋琬颔首走了过去,躬身坐在了案桌旁。
此刻,尽管他的心中火急火燎,如坐针毡,但他没有一上来就直言不讳。毕竟这十万火急之事,也不是向丞相表明以后,就能够一朝一夕解决得了的。
可关键之处在于,若是晚一天让丞相知道此事,那么,潜在的风险也会变得无限大,甚至会升级到亡国的风险······
诸葛亮一边处理卷宗,一边开口问道:“公琰,你踏夜来访,所谓何事?”
木窗半掩,有夜风吹进来,原本通明的烛火摇曳了一下,蒋琬意外发现诸葛亮下眼睑的眼袋阴影,似乎厚重松弛了些许。
这是一个男人从壮年步入衰老的特征。
蒋琬的内心莫名生起一股悲凉之意,“丞相,最近要注意休息,不要操劳过度啊!”
自从先帝刘备在白帝城托孤,中道崩殂,兴复汉室的重担几乎可以说落到了丞相一个人的肩膀上,可丞相毕竟不是铁打的,长此以往过度操劳,必定会折损寿命。
“嗯,”诸葛亮放下手中的卷宗,诧异地看向蒋琬,“你不会是闲得无聊,来劝我早点儿歇息的吧?”
作为丞相府的东曹掾与参军,蒋琬肩上的担子也不是很轻松。
他一方面要搜集孙吴与曹魏两国的军情谍报,另一方面还要肩负调查蜀地的民生动态,然后把这些讯息整理归档,从中挑选重要案件,给丞相过目定夺。
除此以外,他还要帮助丞相出谋划策。
整个蜀汉都知道诸葛亮是在把他蒋琬当接班人培养,而诸葛亮也断然不会培养一个只知道嘘寒问暖的庸才。
从丞相口中听到“闲得无聊”四个字,蒋琬顿觉哭笑不得,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和丞相开玩笑。
“当然不是!我这里有两枚大小不一样的‘直百五铢’,请丞相过目!”他从衣袖中掏出两枚铜钱,一左一右摆放在了桌子上。
明晃晃的烛火下,可以看到两枚铜钱上面皆刻着“直百五铢”的字样。
如今两枚铜钱放在相隔一尺左右的不同地方,乍看上去,两者没什么不同,可若是细细观察,就会发现左边的那枚铜币,比起右边的铜币,明显大了一小圈,也似乎厚实了不少。
诸葛亮一眼便看出了端倪,一手拿起一枚铜币,放在两只手掌中反复掂量,“重量上似乎差略有差异,怎么会这样?”
蒋琬叹道:“最近几年,我们蜀汉朝廷铸造的‘直百五铢’,一直都保持在六克到八克区间,可是,最近却有大批超过十克重的‘直百五铢’流通到了益州市面上,而今,很多商铺在与百姓交易时,都会提前称重,他们只认重量大的,而不认重量小的!”
“直百五铢”是蜀汉的通用货币,发行年份距今为止差不多将近十年左右。
当年昭烈帝与诸葛丞相占据益州之后,为了应对铜矿紧缺,军队用于购买军需物资的货币紧俏,于是便开始发行“直百五铢”这种大额虚值货币。
在直百五铢出现以前,蜀地一直都是用大汉五铢钱进行商品交易。
直百五铢与五铢钱的区别在于,一枚直百五铢比一枚五铢钱重三倍左右,但一枚直百五铢的购买价值,顾名思义,可以抵得过一百枚五铢钱!
蜀地的蜀锦,布匹,井盐等商品在东吴与曹魏皆有流通,昭烈帝与诸葛丞相为了保障直百五铢的流通地位,规定蜀锦,井盐等商品必须使用直百五铢交易。
穷人用不起蜀锦,但普天之下的那些豪门士族,达官显贵总归要用的。
以至于到了后来,来自东吴,曹魏的商人,也不得不接受了这种直百五铢。
久而久之,直百五铢在东吴与曹魏同样流通开来,昭烈帝与诸葛丞相便开始让军队的人化装成商人,拿着直百五铢去东吴与曹魏购买物资,用作战略储备。
直百五铢发行最初的那些年间,蜀汉朝廷正是凭借着直百五铢这种大额虚值货币,为军方积累了大量军需物资,方才有了厉兵秣马,兴复汉室的资本。
然而,自从关二爷被孙吴吕蒙暗算,大意失荆州,昭烈帝又为了给二弟报仇,集结全国兵力与孙吴决一死战,结果在那场夷陵之战中被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,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,蜀汉的国运就此扭转直下,成为三方割据势力最弱的一方。
两军对垒,排兵布阵固然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契机。可若是没有人力,物力,财力做后盾,排兵布阵就会成为一纸空谈。
由于蜀汉接连遭受重创,数年内已经完全失去了和曹魏与孙吴角逐天下的资本,所以,蜀汉对内休养生息,养精蓄锐,对外则放下仇恨,继续联合孙吴,对抗曹魏。
不料就在今夜,蒋琬竟然拿着两枚不一样的“直百五铢”找到诸葛亮,诸葛亮的心里,已经预感到了这件事情相较一年前那场夷陵大战的惨败而言,极有可能是一股更加可怖的暗流,正在蜀地悄无声息的蔓延······
因为蒋琬带来的这种不管是重量还是大小都略胜一筹的“直百五铢”,根本不是蜀汉朝廷铸造发行的官方货币!
“蜀地出现的这些外来铜币,是不是很多?”
诸葛亮只希望蒋琬回答说不是。
蒋琬点了点头,“不计其数,可能......已经无法统计出大概数值......”
诸葛亮的一颗心跌入了谷底,“这是有人在用私铸的直百五铢,秘而不宣的购买我们蜀地的物资啊!”
“而且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,能让百姓拒绝使用本土货币,而对这种居心叵测的外来‘良币’推崇备至,没有一年两年的渗透,只怕对方做不到!”
蒋琬握紧了拳头,恨恨道,“自从去年先帝过世后,益州军民便开始了修生养息,朝廷念及百姓劳苦,除非形势所迫,否则很少从本地百姓手中征收粮食军需等物资,不料却被这私铸直百五铢的贼人占了先机!万一战事再起,蜀汉军方粮草接济不上......”
坦白说,他真的不敢在继续推演下去了......
诸葛亮蹙紧了眉头,“这批货币的来源,可曾查到一些端倪?”
“属下尚未可知,如今我们与孙吴交好,边防驻军从未拦截过两国的百姓进行贸易往来,对于曹魏那边来蜀的商人们,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毕竟我们军方也需要化装成百姓,去曹魏购买一些军需物资。”
蒋琬接着道:“是我疏忽大意,发现太晚了,而且边防驻军的手脚应该有不干净的,暗中收受了来自孙吴与曹魏那些商贩的贿赂,所以在查证边防来往货物的过程中,可能颇费一番周折才行。”
诸葛亮微眯起了眼睛,又问:“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?曹魏?孙吴?还是民间那些财力雄厚的商人?”
“如果说这件事出自某些民间大商人的手笔,属下倒是觉得不大可能,他们是求财的,犯不着冒着性命危险,和一个国家政权对着干。除非......那些商人背后有敌国军方背景!”
蒋琬顿了顿,接着道,“眼下我们正与曹魏交恶,但是也不排除同盟国孙吴在暗中使坏,孙权与陆逊向来诡计多端,剑走偏锋,早在先帝自夷陵之战退兵白帝城后,孙权就一直有吞并益州的打算,若不是受曹魏牵制,只怕孙权当初也不会派使者前往白帝城与先帝重修于好。”
诸葛亮点了点头,“那你觉得,幕后推手会是孙吴,还是曹魏呢?”
“不清楚......”蒋琬面露难色,“恕属下无能,如今我们安插在孙吴与曹魏的间谍们,都没有打入朝野高层,而对方的核心决策层,而今也并没有挖掘到可以策反的对象......”
诸葛亮眉宇间的忧虑之色更浓,“这不怪你,我在两年前才让你着手操办间谍活动,这么短的时间内,根本没有人能打入敌方阵营的核心决策层。”
“多谢丞相包容,”蒋琬的内心极为感动,随即又问,“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?我们不能放任那个看不见的敌人,继续用这种卑劣手段掠夺我们蜀地的物资啊!”
诸葛亮起身走到屋门口,吱呀一声打开了木门,他背负着双手,伫立在门外的夜穹之下。
今夜无星无月,阴云密布,唯有冷风瑟瑟,渗入骨髓。
他沉重地闭上了眼睛,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相互碰撞,但是这些应对策略都不是完美的,都不能快速解决眼下的难关,他的心里矛盾着,痛苦着,因为他根本想不出完美的对策!
即便是那个看上去似乎可以冒险一试的对策,仍会给蜀地的百姓带来巨大的冲击,然而时至今日木已成舟,除了壮士断腕,割肉求生,已经别无他法了。
“事到如今,只能让蜀地暂时禁止买卖物资用货币结算,实行‘以物易物’了......”
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。
倘若蜀地的民用和军需物资,真的在幕后推手操控的“良币驱逐劣币”的情况下,被收割一空,那么万一战事将近,边关告急,蜀汉就会直接面临因粮草接济不上,兵败如山倒,乃至国破家亡!
对于诸葛亮和蒋琬来说,蜀汉的至暗时刻已经降临。接下来每走一步,必须小心翼翼,如履薄冰!
然而,高层的任何一个决策,都能在同时左右很多人的人生。
在此期间,一定有人会因此否极泰来,大发国难财。
而有的人,却因此穷困潦倒,走到了人生的至暗时刻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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