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景同再一次嫌我烦,把我拉黑,实施冷暴力时。
我得知他马上会出车祸。
我急得找一切能联系他的办法,却处处受阻。
直到他的助理给我发了他被坐在副驾的助理亲密投喂的照片。
我第一次觉得,尊重他人命运,享受寡富人生。
后来,我逐渐学会把他放到心底最末位。
他却因为打不通我的电话,而堵在我门前,声音哽咽。
“真的没办法再努力一下了吗?”
1
我可能要丧偶了。
从诊室出来,拿出开静音的手机,看到短信的瞬间,我如坠冰窟。
最近我们总是在吵架。
再加上穆景同的公司有个很重要的项目,他每天忙于工作,所以一直没机会和好。
但穆景同一直说他期望能有一个孩子。
我原本兴高采烈地想和穆景同分享这个消息,把这当做破冰的契机。
没想到却收到了如此不详的信息:
穆景同,半小时候,车祸。
而现在距离短信发出的时间,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。
我点开打车软件开始叫车。
同时尝试给穆景同打电话。
一连打了五通,那边杳无音讯。
直到第六次拨号出去,等待十几秒,对面终于接起了。
我正要开口,告诉穆景同在十五分钟之内不要离开公司,去到马路上或者开车。
穆景同那边先行出声,语气极其不耐烦。
“江思韵,你是不是有病?”
我顿时愣住。
“我跟没跟你说过,这次的项目对公司很重要,不要轻易打扰我工作?”
“你不知道自己在靠谁养吗?我赚不到钱对你有什么好处?”
“天天像个妒妇一样,我去哪里都要查岗。”
“都说了小符只是我的助理,我们只是正常的工作关系。”
“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?”
“以前是装着发信息问问我在哪里,现在装都不装了直接电话轰炸是吧?行,你愿意打电话,那你随便打。”
一通发泄之后,穆景同挂断我的电话。
最后两秒,我听到一个女声安慰他:“哎哟穆总,犯不着跟她这种人生气啊......”
我没能说出口的话,生生堵在喉咙。
我的“查岗”,只是在收到短信后,让穆景同在外的时候注意一些意外。
除此之外,我从不干涉他去哪里,和谁交往。
我不舍得剥夺爱人的自由。
但在穆景同愤然的指责下,没能说出的辩解烧起火焰,让我在寒冬的医院门前口干舌燥。
而最后的他助理那副轻蔑的语气,又让我手脚冰凉。
但是目光落到那条短信上,我还是眼眶含泪,颤抖着手,再次拨通穆景同的号码。
这次,我收到了用户正忙的提醒。
我被穆景同拉黑了。
2
从初中开始,我间断收到一个隐藏号码发来的短信。
它会告诉我,我和身边的人即将经历的灾祸。
最开始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,直到事情每一次都如短信所说应验,我才相信起这种玄乎的力量。
靠着匿名短信,我避开了许多可能影响到我和我家人朋友的天灾。
人生不说一帆风顺,起码是安全无虞的。
但无名短信禁止我把能收到短信的事情告诉他人,却允许我说出具体的灾祸。
于是身边的人都认为我是个乌鸦嘴。
坏事一说一个准。
我出身一个小地方,最后连我的双亲也听信了那些人的话,认为我是一个不详的孩子。
我被亲人和朋友逐渐疏远。
但只有穆景同不一样。
他说,他不信那些邪乎的东西,却唯独信我。
无论我说什么,他都会奉为天命,认真遵守。
“宝宝喜欢我,担心我才这样的。我怎么不见其他人的老婆会嘱咐他们提高安全意识啊?”
穆景同在一次聚会上,从背后抱着我这样说到。
那时,他毫无疑问地受到了全体朋友的声讨。
而从婚后第二年开始,他就连听我讲话的机会都不给我。
每次吵架闹别扭,都会对我拉黑冷处理。
时间最长的一次,他半个多月杳无音讯。
我和他谈过很多次,说再怎么吵,也不要让我联系不到他。
我是他的妻子,我会担心。起码让我知道他是安全的。
因为我收到的短信并不会为我和身边的人规避一切风险。
有很多不曾被提示的危险,经常在发生。
我更是清楚,每个人光是平安地活着,就需要与多少劫难擦肩而过。
但他从来不以为意。
嘴上哄着答应着,下次稍微让他不顺心,就又会把我拖进黑名单。
3
我忍着委屈,转而打开聊天框。
简略地把十五分钟内不要坐车的信息敲进聊天栏。
点击发送后,气泡边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。
这里也被拉黑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抿紧双唇,握着手机的手在发颤。
打车软件的排名一动不动。
我心急地开始沿大路快步走起来,希望能遇到一辆空出租。
幸运的是,五分钟后,真的让我在路口看到了一辆车顶有着“taxi”标示牌的哑黑色车。
我立刻伸手拦下,车从我身边滑过,开出几米之后急刹停下。
我快跑几步,忍着小腹的坠痛,拉开门。
“师傅,XX大厦,麻烦快点!”
坐在后座,我焦急翻找手机,试图找到一个穆景同公司的人的联系方式。
穆景同从不让我掺和他工作上的事情,连他的公司我都没有去过几次。
我甚至没有他助理的联系方式,有急事找他的时候,从来只能像现在一样干着急。
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,却一无所获。
车转过一个弯,却遇到拥堵,路上水泄不通。
穆景同公司所在的大厦就在两条街外的地方。
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我眺望远方的大厦楼顶,准备在这里下车。
在车上到处都没找到二维码,司机直接算我这趟免费。
陌生人的善意让我心暖,我下了车,咬牙拿出最快的速度向大厦跑去。
对向车道上的车冲我尖锐鸣笛,与我擦身而过。
我一心想着要赶快去到穆景同身边,生怕晚一分钟,就无法阻止意外发生。
甚至没时间在意我自己的生命受到的威胁。
刚到大厦门口,我满头大汗,头发散乱,当即要往里面闯。
门口的保安立刻把我拦下,戒备地打量我:“你有什么事?”
4
我耐着性子解释:“我是十层慕韵公司老板的妻子,我有事要找我的丈夫。”
保安不信我的话:“大楼不许外人随意进出,你打电话叫人下来带你上去吧。”
我一愣:“我......我没有公司人的电话。”
保安嗤笑一声:“一个老板娘,没有自己员工的电话?”
我急得拿出手机想给他看我和穆景同的结婚证:“你看,我真的是穆景同的——”
“再闹事别怪我不客气了啊!”
保安突然抬高声音,也拿出了腰间的伸缩棍。
周围进出的白领纷纷看过来,互相窃窃私语。
保安发现他们的视线,认为这是一个显示他工作认真的好机会,立刻更加高声。
“什么疯婆娘都敢往这里跑了。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?闹事闹到人家工作的地方,也不嫌丢人!”
“不是当了小三被人发现,过来想要挽回吧?”
我脸色煞白,嘴唇颤抖着想要反驳,却浑身发抖到发不出声音。
忽然,一个人来到我身边,不确定道:“穆总夫人?”
我看过去。
之前见过几次面的杨经理惊讶道:“还真是您啊。这么急着,有什么事吗?”
时间剩下不到五分钟了。
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,双手紧握杨经理的手。
“麻烦你了,带我上去见景同,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。”
杨经理脸色忽然尴尬起来:“额,穆总今天,没来公司啊?”
5
霎时,全身的血液倒流。
穆景同骗我。
他明明说过,公司有个要紧的项目,这一周都要住在公司加班。
他昨晚分明没回家。他住在哪里?
“那个,夫人?”杨经理试探着把手往回抽去。
我立刻放开,对她道了声抱歉,目送她走进大门。
这时,口袋里的手机一震。
我以为是穆景同,立刻拿出来。
但只是有一条新好友的验证信息。
显示的是穆景同助理符婷的名字。
刚才穆景同接我电话时,身边就是符婷。
机会难得,我通过后立刻开始打字,可是对面比我更快。
传过来的先是一张在车内副驾拍的照片。
拍摄者举着一杯奶茶送到主驾穆景同的嘴边。
接着是符婷发来的语音消息。
她的语气嘻嘻哈哈。
“不行不行,还是要跟嫂子说一声的嘛。嫂子,不好意思哦,暂时借你的专座坐一下。”
而后是穆景同隐约模糊的声音:“你晕车,当然要坐前面。这点小事跟她报备什么。”
符婷:“嘿嘿,穆总您对我真好。”
语音到这里结束。
6
然后她发来文字。
“穆总给你拉黑了,我只能自己来加你。”
我正要打字的手指忽然停下。
“你也别嫌穆总狠心。一个女人,总是这样缠人,是会招男人烦的嘛。”
“对了嫂子,穆总之前是不是说我们这一周都会在公司啊?”
“他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多想。我们其实昨天出发去见客户了,现在正要往回赶。你可千万别误会。”
“对了,刚才我看穆总挺喜欢我点的奶茶的。要不要我把点单攻略发你一份呀?”
不等我回复,她已经自顾自地截了下单的图,传给了我。
我悬在屏幕上面的手指颤抖。
穆景同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,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草莓味道。
大学期间他追我的时候,打听到我喜欢喝奶茶,经常借着拼奶茶的借口在我面前晃来晃去。
当时我没见出端倪,只当他也是奶茶爱好者。
直到后来交往,某天逛商场时我奶茶瘾犯了。
拿出手机点单的时候,问他要喝什么口味的,他才满脸纠结地跟我说,其实他根本不喜欢这种东西。
当年两三天一杯奶茶,都是他逼着自己喝下去的。
他当时一把揽过我的腰,捏捏我生气鼓起来的脸。
“好啦,我是瞒着你。但是这辈子除了你,也不会有别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喝下这么腻的东西了。”
我不轻不重地拍掉他的手,认真直视他的眼睛:“但是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,你以后不能再骗我。一个字都不可以。”
穆景同立刻举手发誓:“绝对不骗思韵一个字,否则我天打雷劈。”
我是他唯一的心甘情愿是假的。
誓言也是假的。
我忽然想起最近一次点了奶茶外卖送到家里,他一进门就皱眉。
“你就非要点这种东西吗?整个家都是腻人的味道,闻着就反胃。”
而现在他却能喝着别人喂到嘴边的奶茶,眉眼含笑。
我升起一个极其阴沉可怖的想法。
反正他们现在已经在车上,我拦不下,还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。
干脆放任他们出车祸算了。
7
我的视线忽然通过玻璃门对上自己的眼睛。
漆黑如深潭的眼瞳把我冰得打了个寒颤。
混沌的脑海立刻清明,可怕的想法让我瞬间浑身冷汗。
我眼看时间只剩最后十几秒,手指按下语音。
“符助理,你现在立刻让景同靠边停车,然后下车。继续开下去会有危险的。”
不久,那边传来语音:“嫂子,我们现在在高速,这里可不能随便停——”
剧烈的撞击声和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持续了三秒。
声音过大,甚至让保安都回头看了眼。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不知过了多久,手机突然开始震动。
我慌张地捧起,屏幕上先是出现了匿名短信提醒:
江思韵,失败次数:1。
然后是穆景同的来电显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