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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鱼突然有一种感觉,何亚原在老太太跟前,像是青春期叛逆的孩子。
府里的老太太,年年岁岁地守着那些规矩,用那些规矩压制着府里人,就是不知道府里其它院里的人,是不是真在守着她的规矩?
沉鱼认为未必,何府的人大多都与老太太疏离,疏离不就是沉默的反抗,不知道老太太看出来没有?还是看出来了也不在乎?
那么,何亚原带自己出来,究竟是因为有几份真心,还是因为不想守府里的规矩?
想了很久,感觉还是因为他不想守府里的规矩原因更多一些,因为他曾明白地说过,出来了就不用讲府里的规矩了。
意识到这一点,沉鱼心里有些失落,无端地生出些惶然来。
何亚原虽然私下里性情放开了,在正事上却依旧一丝不苟,次日又开始忙得不可开交。
沉鱼不甘心,每天都在城里兜兜转转,却依旧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做的营生,心中很气馁的,话都不想多说。
如果一直找不到出路,真到了无路可退的时候要怎么办?
虽然何亚原现在对自己好,但以后谁敢保证呢?他可以在外面不讲规矩,但如果回到府里,他怎么可能不听老太太的话。
离京的那天,她都能感知到他心中对老太太的愧疚,他娶妻是迟早的事情。所以她必须要替自己谋后路,不能只依附他过活。
一连外出几天都没有找到门路,她却在离自己不远的一个市集上,发现了一个摊位卖的包子味道不错。
听人说那个卖包子的妇人是来自北方的,所以做的面食不错。
沉鱼认真观察过那个妇人,生意还不错,就是不知道她为何还如此困窘,身上穿的衣服洗得还算干净,就是打了太多补丁。
打补丁的衣服在这个时代常见,但出现在一个生意还不错的妇人身上就不应该,而且那补丁也太多了些,她比市集上其他生意人都寒酸太多。
虽然心中有疑问,但一个不相关的人,沉鱼自不会主动去问原因,她的性格本就不是多事的。
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出路,沉鱼心中正气馁,何亚原就她跟说起了此次出京他的具体负责的事务。
何亚原说,这次出来,张大人负责的洪州府下面灵县河堤修筑的监管,那里的河堤多年未修护,这些年反复出现险情,这次要重点加固加高,所以张大人应该会在这边住扎两年。
他说,他和邓所丞这次负责差使,是洪州府上面的桕县要修筑一个大的水库,用来调节汛期洪水和灌溉之用,水库修建和初期蓄水可能要三四年的时间,所以他们至少要在这边住扎三年。
那位苏大人,这次来主要就是前期的帮手,等这边的事情走上正路就会回去,所以说他今年冬天就会回京。
“阿鱼,这边条件艰苦,过一段时间,可能还要住到乡间去,一住就要住三年,而这次,我主动选择任务最重要,驻扎在这边时间最长的一处,你怨不怨我?”
沉鱼并不在乎他在南方待的时间长短,这段时间她自己毫无头绪,担心的是三年过去后,他要回京时自己还没有找到退路,没有拿到良籍怎么办?
现在听起来三年很长,其实时间都是转瞬即逝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