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倘若朕是这只狗,必然会在将被烹之时,不惜一切代价挣脱主人的控制,而后觅得良人为主。
如此一来,不仅可以脱离被烹的结局,还能得到更好的对待。你说呢?方爱卿?”
方平听着萧文清的话,暗下心头波澜起伏。
萧文清的意思是,让自己投靠他,且他还能优待自己?
可能吗?
萧文清注意着方平的神色,声音再度缓缓传出。
“俗话说,千里马常有,而伯乐不常有,若遇上伯乐,还需抓紧时机,倘若错过,确实是可悲可叹。”
“倘若事到彼时,那马落得怎样的结局,也只能说造化如此。”
萧文清感叹着开口,转身向外而去,向方平摆了摆手。
“三日之内,想必屯粮之事便会有结果,爱卿先回去吧。”
方平见萧文清越行越远,暗暗思索着萧文清的话。
萧文清是在暗指自己为伯乐,他为千里马?
若是错过此次投靠萧文清的机会,他的结局怕也就定了。
但听萧文清的意思,如果他此时坦白投靠他,说不定他还能放自己一马。
沉默几瞬,方成一咬牙,忽地开口。
“陛下留步!”
说罢,方平再度向萧文清跪下,掌心因紧张渗出了细密的汗渍。
感受到萧文清停下脚步,方平沉声开口。
“臣,认罪!”
“臣于方家村屯粮未报,臣有重罪,但臣当真只囤了八万而已啊!”
“还有卖霉米一事,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!”
方平豁出去了。
正如萧文清所言,倘若方家村事发,李兼绝对会把自己推出去当替死鬼!
但若现在和萧文清坦白,说不定自己还能留下一命。
萧文清听着身后声响,眸底暗光微动。
沉默一瞬,点了点头。
“朕知道了。”
说罢,再度抬脚离去。
方平看着萧文清的背影,面上神色微滞,心下有些不安。
知道了?
所以,萧文清想怎么处置他?
心中疑惑,方平却没敢在追上去询问,只得惴惴不安地回到府邸。
而与此同时,左相府。
历经匈奴士兵的一番洗劫,整个相府已然混乱不堪。
匈奴使者自宫中出来面上神色就没好过。
本想借此入宫机会将两万匈奴精兵调出荒地,谋得兵士们所需的物资。
却不料大乾早不出事晚不出事,偏生这个时候出事!
“李左相,此事你是不是应当给我等一个交代?难不成自此就让我匈奴儿郎过这寒苦日子了!”
隔绝于荒地,如何养精蓄锐?
照这势头下去,不等李兼谋反,他两万精兵便要葬在大乾了!
李兼此时也头大得很。
听着匈奴使者的斥责,眉头不由暗暗皱起。
“使者大人,您且稍安勿躁。”
“萧文清不会让两万精兵在大乾出事的。他没那个胆量!”
“他不是已经答应派发粮食了?”
“至于驻军之地,使者莫急。”
“我们尚有时间,还怕拿不下一个萧文清?”
“使者且回去等着消息。相信粮食不久便会到。”
“户部一事在下还需好好琢磨,就不久留您了。改日定当登门拜访。”
“徐步!送客!”
话音落下,不等匈奴使者再多说什么,李兼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处。
看得匈奴使者一阵干瞪眼!
但思及萧文清承诺的粮食,匈奴使者终是冷哼一声,离开了相府。
李兼行至书房门口,忽地一顿。
想了想,转头向身旁之人开口。
“去尚书府,看看方平回来了没有?将他请来。”
“是。”
天色渐暗时,方成被请到了左相府。
左相府后院议客厅。
李兼坐于主位上,看了一眼下方的方成,面上含笑。
“仔细算来,自从上次一别,你我已经好些时日不曾如此聚在一起过了。方老弟可莫要因此生疏了本相。”
“左相言重了。”
“左相对在下有知遇之恩,在下又怎会因短短几日不聚,便疏远了左相呢?”
方成含笑开口。
心中却也明白,李兼此言乃是试探。
刚被萧文清从皇宫放出来,李兼便派人来请,其中意思,不要太明显。
无非就是想试探一番册子中的证据到底是什么。
但李兼不直言,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。
“如此便好。”
李兼含笑点头。
“我大乾三世辉煌,本相实在不忍看到大乾在萧文清手中走向终结。”
“最近萧文清几次三番同我等作对,本相也属实疲于应付。”
“若是身边没有你们这样忠心大乾之人,本相还真不知,现在景象会是多么难挨。”
听着李兼的话,方成眸色微动,向左相施了一礼。
“上天向来不会亏待为民之人。”
“左相一番为后世谋福之苦心,上天看到,自是不会辜负。”
李兼闻言,眸底暗光微闪,面上却未表达出什么。
“本相就知,方老弟最懂本相心思。”
房间安静一瞬,李兼再度开口。
“方家村屯粮一事,不知进度如何?”
“回左相,一切顺利。”
方成淡淡回答着,面上神色如常。
“现今方家村已屯粮八万。”
“如今正值南槐干旱,陈旬等人必会想方设法地散粮赈济,届时,我们便可以趁机大捞一笔。”
方成开口说着,面上划过一抹不怀好意。
借难屯财,也是李兼向来喜欢做的事。
闻言,李兼面上划过一抹笑意。
又和方成闲聊几句,方成便起身告辞。
在方成离开大厅的下一秒,李兼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。
“来人。”
“在。”
“近些时日,给我盯住方成!”
“是!”
李兼看着方成消失的方向,眸色沉沉。
方才方成看似句句对他表忠心,实则处处留余地。
到现在方成也不曾言明萧文清手中的证据具体是什么东西。
同他拉扯,也要有能够拉扯的本钱才好。
不然一旦拉扯过了火,结局会是如何,可就不好说了。
......
夜幕降下。
皇宫萧元殿。
萧文清同陈旬相对而坐,桌上棋盘黑白子错落复杂。
陈旬眉头紧蹙,落下一枚白子,忍不住看向萧文清开口。
“陛下,恕臣直言,方平此人,信不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