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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霜序贺庭洲暗恋暂停,开始恋爱小说全文免费阅读

鸟松米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早晨下楼时,沈聿坐在餐厅,喝着咖啡查阅工作上的邮件。霜序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回来了,坐到他对面安静地吃早餐。这种沉默在以往是很少见的,她在沈聿面前活脱脱一个小话痨,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跟他分享。这次先开口的是沈聿:“听妈说,你最近天天去医院照顾你学姐。”“嗯。学姐她妈妈这几年身体不大好,怕她知道了担心,生病这事暂时还没往家里说。”“照顾病人的事让看护去做,不要太辛苦。”沈聿虽然不干涉她的交友,不见得愿意自己放在手心里宠大的妹妹跑去伺候别人。“知道了。”霜序应着。“她的治疗方案是全国最顶尖的血液科专家会诊过的,不会有问题,别担心。”他对舒扬的病上心,都是为了她,霜序搅着碗里的粥,“嗯”了声。似是察觉她情绪不高,沈聿看她一眼:“不高兴?”“没有...

主角:宋霜序贺庭洲   更新:2024-12-31 17:56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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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宋霜序贺庭洲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宋霜序贺庭洲暗恋暂停,开始恋爱小说全文免费阅读》,由网络作家“鸟松米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早晨下楼时,沈聿坐在餐厅,喝着咖啡查阅工作上的邮件。霜序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回来了,坐到他对面安静地吃早餐。这种沉默在以往是很少见的,她在沈聿面前活脱脱一个小话痨,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跟他分享。这次先开口的是沈聿:“听妈说,你最近天天去医院照顾你学姐。”“嗯。学姐她妈妈这几年身体不大好,怕她知道了担心,生病这事暂时还没往家里说。”“照顾病人的事让看护去做,不要太辛苦。”沈聿虽然不干涉她的交友,不见得愿意自己放在手心里宠大的妹妹跑去伺候别人。“知道了。”霜序应着。“她的治疗方案是全国最顶尖的血液科专家会诊过的,不会有问题,别担心。”他对舒扬的病上心,都是为了她,霜序搅着碗里的粥,“嗯”了声。似是察觉她情绪不高,沈聿看她一眼:“不高兴?”“没有...

《宋霜序贺庭洲暗恋暂停,开始恋爱小说全文免费阅读》精彩片段


早晨下楼时,沈聿坐在餐厅,喝着咖啡查阅工作上的邮件。

霜序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回来了,坐到他对面安静地吃早餐。

这种沉默在以往是很少见的,她在沈聿面前活脱脱一个小话痨,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跟他分享。

这次先开口的是沈聿:“听妈说,你最近天天去医院照顾你学姐。”

“嗯。学姐她妈妈这几年身体不大好,怕她知道了担心,生病这事暂时还没往家里说。”

“照顾病人的事让看护去做,不要太辛苦。”

沈聿虽然不干涉她的交友,不见得愿意自己放在手心里宠大的妹妹跑去伺候别人。

“知道了。”霜序应着。

“她的治疗方案是全国最顶尖的血液科专家会诊过的,不会有问题,别担心。”

他对舒扬的病上心,都是为了她,霜序搅着碗里的粥,“嗯”了声。

似是察觉她情绪不高,沈聿看她一眼:“不高兴?”

“没有。”霜序转移话题,“哥,你有认识的律师朋友吗?”

“刚回来就摊上事儿了?”沈聿修长指骨捏着咖啡杯,嗓音染上两分笑意,“说吧,给我惹什么麻烦了。”

晨曦的微光流淌在他眼底,霜序避开视线:“不是我。我学姐跟她的合伙人有一些经济上的纠纷,我找的那个律师不太在行。”

不是什么大事,沈聿说:“我给你安排。”

“谢谢哥。”

沈聿安排的律师当天下午就联络了霜序,是一位经验丰富专打经济官司的大律,处理这种小小的纠纷实属杀鸡用牛刀。

周末霜序忙着跟律师见面商谈,宋家自然是不回的,崔宁的命令被她当做了耳旁风。

晚上回到沈家,付芸还没睡,坐在客厅里等她。

见霜序回来,付芸让王嫂把热好的牛奶端过来:“这几天忙什么呢,每天都回来得这么晚。”

“帮我学姐处理公司的事。”霜序其实不爱喝牛奶,还是乖乖接过来。

“你回来之后,还没回过家里吧?”付芸说,“抽个空,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看看。”

八成是崔宁找过她了。

沈宋两家交好,很多时候,付芸都得顾忌着崔宁的面子,不能伤了和气。

“最近太忙了。”霜序一口气把牛奶闷完,打了个呵欠,“好困,干妈,我先上去睡了。”

她说完就快步上楼回房间,付芸看着她背影,无奈极了:“一说这个她就跑。”

“霜序小姐跟他们又不亲近,宋家可是一天都没养过她。当时宋司长那一巴掌那么大力气,把她的脸都打肿了,夫人把她送走,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的,现在人刚回国她就急了。难不成还想让霜序小姐在外面一辈子都不回来?”

王嫂一心向着自己看大的姑娘:“要我我也不稀罕回去讨骂。”

“你就别跟着火上浇油了。”付芸说,“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家人,将来霜序的婚事还得听宋家安排,把崔宁惹不高兴了,对她能有什么好处。”

王嫂叹了口气:“宋夫人那样,能给霜序小姐安排什么好婚事。”

付芸给崔宁回了一通电话说这事。

“她不是故意不回去,估计是忙忘了。她有个学姐生了大病,公司听说也遇到了一些麻烦,霜序在国外的时候这个学姐很照顾她,俩人感情特别深厚,这阵子为了她学姐的事四处奔波呢,忙得我都见不着她面。”

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没能说服崔宁,她冷声道:“你见不着,我看你们家沈聿倒是能见着。”

付芸语气不快起来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。阿聿从小就疼霜序,把她当妹妹看的,平时见个面不是很正常。”

崔宁并不多说,直接把一段视频发给她。

是沈聿生日会的时候,现场气氛和乐喧闹,霜序跟沈聿一起站在桌前,他正拿刀切蛋糕,角度看上去像是把霜序半圈在怀里。

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,吵闹的声音结束,付芸脸色已经变了。

崔宁的语气依然端着:“你是不是忘了,当初为什么送她走的?你们沈家要是觉得五年前闹得还不够难看,那我也不怕豁出宋家的脸面,陪你们一起丢这个人。”

*

霜序其实一点不困,回到房间,趴在床上,心情丧丧的。

她不喜欢宋家,除了因为没感情之外,还因为五年前的事。

霜序的身世在圈子里不是秘密,宋家大小姐不是宋夫人崔宁亲生的,谁都知道。

她亲生母亲是宋勉之的直系下属,彼时宋勉之刚刚进入外交部工作,文质彬彬的英俊上司,霜序妈妈会爱上他一点都不奇怪。

两人在工作中慢慢产生了感情,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,宋勉之还是单身。可惜双方身份地位悬殊,霜序的爷爷官居副部级,而宋勉之的事业才刚刚开始,一个小翻译的出身显然匹配不上他的前途。

宋爷爷强硬地拆散了两人,但霜序认为他的阻挠并不是唯一的因素。

宋勉之这个人,最爱的是事业和他自己。

她妈性子挺倔的,自尊心很强,被逼着辞职,后来发现怀孕也没告诉宋勉之,自己把孩子生了下来。八岁之前,霜序都是跟着亲妈一起生活的。

后来,妈妈不要她了。

她对被抛弃这件事有很深的心理阴影,所以五年前宋家要把她送出国时,她苦苦哀求,求他们不要送她走。她想给沈聿打电话,手机被没收了,他们把她关在一个房间里,几天后押上飞机。

每次想起那时候的感受,都会觉得窒息。

霜序一大早起来,就见付芸在厨房里忙着煮东西。

用烤焦的红枣和雪花梨熬煮的姜汤,里面放了冰糖,喝起来是甜的。

她不喜欢姜味,很讨厌喝姜汤,所以从小一感冒,付芸就会给她煮这个甜姜汤。

好多年没喝过了,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竟然很想念。

梨已经煮成半透明的质感,霜序凑过去,用叉子叉走一块偷吃。

“家里有人感冒吗?”

家里光厨子就有三个,付芸不经常亲自下厨的,能让她亲手煮姜汤的人就那么几个。

她好端端活蹦乱跳的,沈长远这几日出差,那就只有……

“你哥发烧了。”

付芸将热汤盛进保温壶里,“这两天气温反复,他又不注意照顾自己,你待会出门,顺路给他送过去吧。”

霜序一听,没敢耽搁,把嘴里带着姜味的梨咽下去,拿上保温壶就赶去沈聿那。


“二十八。”

付芸道:“那也差不多该安定下来了。你跟阿聿年纪相仿,又是好兄弟,早点结婚,也好让司令抱上孙子。”

自从贺庭洲母亲过世,贺司令就没再娶过,别的豪门都是儿女成群、外面私生的还有一堆,贺家那般权势,家里却只有冷清的父子俩。

已经抱上了。霜序心说。

贺庭洲背靠椅子,嘴角勾着弧线,那点笑却极散漫,浮在表面不从心上过:“我没沈聿的好福气。”

这话算是变相夸了双方,一句话让桌上所有人都喜笑颜开。

沈聿淡笑道:“你福气还叫浅,别人都不用活了。”

霜序听见大家在笑,也配合地笑笑。

贺庭洲偏头瞥她一眼。

她就像一个设定了某种程序的机器人,既不插话,也不大动作地去伸手夹菜,只低头盯着面前的一道香辣牛蛙吃。

安静,存在感微弱。

只有某些特定的条件——比如大家的笑声,能启动她的程序,短暂地反应一下,接着便继续沉浸回自己的世界吃东西。

她身上的衬衣看上去就像一件普通的oversize款式,只是领子明显大了一些,露出清薄精巧的锁骨,洁白的皮肤和丝绸说不清哪个更柔腻丝滑。

贺庭洲目光从那截瓷白的颈子上走过,她挽起的长发已经放了下来,满背铺开的乌发,是另一种绸缎的质感。

“你能帮我剔下鱼刺吗?”

霜序听见声音抬了下头,看见陆漫漫正歪头跟沈聿说话:“我爱吃鱼,但我每次吃都容易卡到刺。”

语气是一点点的撒娇,恰到好处,不会让人厌烦。

沈聿当然不会拒绝。

他是一个做任何事都赏心悦目的人,包括剔鱼刺,霜序见过很多回。

那碟白嫩的鱼肉放到陆漫漫面前,她弯着眼睛说:“谢谢~”

霜序低下头,继续吃牛蛙。

牛蛙很入味,肉质鲜美Q弹,只是有点辣。

她正吃着,听见旁边人说:“自己的近亲吃起来是不是更香?”

霜序最开始没听懂,迷茫地转过头,对上贺庭洲那双狭长而却意味深长的眼,慢慢回过味来。

她看看自己筷子上的牛蛙……

可不是癞蛤蟆近亲么。

吃不下去了。

这天宴席的最后,付芸送给陆漫漫一套非常贵重的首饰做见面礼。

水滴形的祖母绿宝石镶嵌在钻石项链上,璀璨生华,还有配套的戒指和耳坠,每一个单拿出来都价值数千万。

这套首饰霜序在她和沈长远的结婚照上见过,是她结婚时佩戴的。

“这是我跟长远结婚的时候,阿聿奶奶送给我的礼物,现在终于能传给你了。”

传家宝还未正式订婚便送给陆漫漫,可见付芸对这位准儿媳的认可和重视。

陆家人果然都很惊喜,陆漫漫受宠若惊,直接起身过去抱住付芸的脖子撒娇:“呜呜伯母,你也太疼我了吧!我现在就改口叫妈会不会显得很不矜持?”

付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。

陆母笑着嗔道:“你呀,真是不知道羞。”

“我羞什么呀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陆漫漫当场就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,“这条项链好漂亮,阿聿,你帮我戴一下。”

沈聿接过项链,帮她戴上。

陆漫漫的开心溢于言表,眼睛明亮得像星星,长辈们都是一脸欣慰。

霜序隔着桌子,就像坐在舞台下,旁观一场聚光灯下与自己无关的幸福剧目。


刚刚还阴阳怪气的红衣女脸上浮现几分心虚,还有什么比背后说人闲话被逮个正着并当场质问更尴尬的。

很快她就变脸如翻书地扬起亲热如好姐妹的笑容:“霜序啊,好久不见呢。你这么久没回来,我们都可想你了。”

霜序的眉眼柔和又干净,看她们时却很凉薄:“这么想我怎么不给我发信息?是没有我的号码吗?”

对方掩饰着尴尬:“我以为你换号码了呢。”

“你要是发过就知道没换。”霜序无温的眼神盯着她,没打算放过她们,“你刚才话没说完,怎么不说了。”

红衣女神色讪讪:“我也是听别人瞎说……”

她话音没落,霜序往前走近一步,抬手一个耳光扇到她脸上。

啪——地一声,清脆,响亮。

女人没想到她会动手,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,马上惊慌地道歉:“对不起,是我多嘴了,我再也不听别人胡说了!宋小姐,你别生气……”

霜序看向蓝衣女,她脸都白了,战战兢兢道:“我没说,刚才都是她说的。”

霜序冷冷道:“相声也讲究捧逗,你刚才捧她的哏不是挺起劲,现在想起来拆伙了。”

她再度抬起手,两个人吓得齐齐一缩。

霜序从旁边的桌子上端来一个双层奶油蛋糕,放到她们面前。

“今天我哥生日,我不想破坏他的心情,不然就不是一个巴掌的事。管不好自己的嘴,就把它们堵上。”

她语气不轻不重,气势却冷迫逼人:“这个蛋糕什么时候吃完,你们什么时候走。”

霜序说完,径直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。

两人脸色僵硬地看着那只巨大的蛋糕,大气都不敢喘。

霜序刚走几步,冷不防对上一道视线。

她仰头看过去,木质楼梯的栏杆上倚着个人。

贺庭洲人像刚睡醒,灰色丝绸衬衫的扣子系得松松散散,轮廓分明的脸上透着一股惺忪懒劲,那种亦正亦邪的气质因而更加明显。

他眼里满是玩味,看样子怕是把刚才的热闹都看完了。

霜序顿了顿。

“真吓人。”贺庭洲看热闹不嫌事大,“我不会被灭口吧。”

霜序没觉得自己打人有错,她那巴掌还打轻了。

但被人看到总是不好,好像她盛气凌人欺负人似的,让人觉得沈聿没教好她。

“我只是请她们吃个蛋糕。”

贺庭洲双手揣在西裤兜里,踩着懒拖拖的步伐从楼梯上走下来。

“吃蛋糕之前得先吃个耳光开胃,你家的规矩?”

他个子真的很高,擦肩而过时,落下深浓的阴影。

霜序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叫住他。

“庭洲哥。”

贺庭洲侧过身,眉尾轻轻一挑,示意她说。

现在飞雪被宸星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。

跟云盾合作,就是把心血白送给人,赔得连底裤都不剩。

但要是不合作,意味着把机会白送给宸星,心血一样付之东流。

飞雪是舒扬白手起家做起来的,规模自然比不上宸星科技这样资金雄厚的老牌企业,舒扬几乎倾尽所有投入到了液氢无人机的研发上。

左右都是白送,不管送给谁,都面临着破产。

既然碰上贺庭洲,怎么都得再努力一下。

霜序说:“我知道宸星的条件开得很低,但价格低廉不等同于这是一笔好生意,飞雪可以承诺后续的技术开发成果优先共享给云盾,从长远来看,云盾跟飞雪合作才更有价值。”

“我学姐现在的处境真的很难,这个合作对她很重要,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?”

贺庭洲把头略低下几分,作出一副高个子人群对矮子的绅士风度,好整以暇地问:“我要是不答应呢?”

他瞳色深,刚刚还一副没睡醒的懒样,此刻直直看进霜序眼底,让她有种被鹰盯住的感觉。

霜序说:“我……”

贺庭洲:“怎么,你要请我吃蛋糕吗?”

“……”

霜序清楚自己在他跟前的斤两不足三两,没办法只能再次搬出沈聿。

“你跟我哥是朋友,能不能看在他的份上,帮个忙?”

贺庭洲站直身体,又恢复那种随心所欲的样子:“你想用你哥的面子,就让他来跟我聊。”

霜序抿了抿唇。

她今天原本就是打算找沈聿帮忙的,现在却不想为了这件事去麻烦他了。

刚刚那两个女人的话犹在耳畔,她不想再让人用那样的口气抹黑沈聿。

她当然知道只要她开口,沈聿肯定会帮她。

她也知道要是沈聿出面,只要一句话,这桩难为着她和舒扬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。

小时候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庇护,现在长大了,不能为他做什么,至少应该,学着不去依赖他。

她沉默的几秒钟里,贺庭洲已经抬脚离开。

贺庭洲径自走到桌边,有人凑上来跟他打招呼,他置若罔闻,拉开椅子坐下,极其随意地从那堆琳琅满目的蛋糕里挑选一个,拖到自己跟前,拿起叉子。

霜序张开嘴巴,一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。

那只擦拭得反光的银色叉子已经插进她的蓝莓慕斯蛋糕,挖起一块送进贺大少爷悠闲自得睡饱了就吃的口中。

霜序的嘴巴只好又合上了。

她好几年没露过面,多的是人趁机来攀交。

背后说三道四,当面逢迎巴结,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切换自如的面孔。

管她跟沈聿到底是什么关系,有关系就行了。再不济,她还有个爹。

沈聿在牌桌上,瞥见她身影,勾勾手指,让人在他身边添了张椅子。

霜序刚要坐,旁边岳子封伸手,把椅子往他那边一拖:“小霜序来坐我这!每次你一坐你哥那,他手气就蹭蹭好,今天来给我加buff。”

沈聿道:“人菜,小九也救不了你。”

霜序看了两圈,岳子封二十几年的麻将可能都是用脚打的,别说她了,财神爷来了也救不了。

怪不得他每次都输钱,只能说输得其所。

沈聿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,有消息弹出来,霜序瞥了眼,没仔细看就收回。

沈聿没理会,过了会,电话打进来。

他这才拿起手机,起身的时候掌心落在霜序头顶:“来替我。”

霜序过去接替,起了一手天听的好牌,刚把倒立的小鸡正过来,听见对家的男人问:“洲爷玩两把?”

抬头,见睡饱吃好的贺庭洲走过来,坐上对方殷勤让出的位置。

他看一眼牌,嫌弃地啧了声:“什么烂手气。”

霜序上家的左钟笑道:“霜序妹妹在这,别人的手气怎么可能好。”

他说完出了张一筒,霜序刚要伸手摸牌。

贺庭洲从自己牌堆里抽出两张,丢出去:“碰。”

霜序收回手。

不知道贺庭洲是不是故意的,不是自己要碰,就是给岳子封喂,霜序三圈都没摸到牌。

等到第四圈,她终于有机会摸牌。

手气来了挡不住,刚好是听的三条,正要拿回来。

“放下。”贺庭洲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,“碰。”

霜序:“……”

“你缺不缺德。”岳子封都看出来了,“霜序妹妹要胡了吧?”

霜序在心里默念两遍“甲方是爹”,舒扬的爹现在就是她的爹。

硬生生把牌放回去:“没胡。”

贺庭洲的椅子往后半仰着,后腿支地,他压着椅背慢慢地摇,连个眼神都没给她。


贺庭洲似乎是常客,老板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,将两份牛肉面端上来时,熟稔地跟他闲谈:“有段时间没见你来了,最近挺忙?”

贺庭洲把碗里的葱花一颗颗挑出来:“嗯,忙着关顾别人家的生意呢。”

老板笑呵呵地也不生气,看向霜序的眼神是善意的:“头回见你带人来,这么标致的小姑娘,是女朋友吧。”

贺庭洲没否认,一副烈郎怕女缠的口气:“为了我要死要活的,被缠上了,能怎么办。”

霜序在老板有点意外的表情中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,懒得解释了。

这间店虽然开得偏僻不起眼,味道却出奇的好,汤底鲜香浓郁,面是手工拉的,又细又有弹性。

一碗热汤面下肚,河边透心冷的风都随之消失了。

霜序吃得有点热,鼻尖都熏起微红,抬起头才发现贺庭洲在看她。

他的面就没吃多少,靠着椅子的姿势很懒,把玩着面店的粗陶茶杯,两条长腿搁在方桌下,显得十分屈就。

“好吃吗?”

霜序点了两下头,有点好奇:“这么隐蔽的店,你怎么会知道的?”

“没听说过燕城是谁的地盘?”他的狂妄就像呼吸一样自然,“这没有我不熟的地方。”

霜序脱口一句:“女厕所你也很熟吗?”

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真是狗胆包天,都敢跟他抬杠了。

贺庭洲右眉微微上抬:“话这么多,吃饱了?”

“吃饱了。”霜序拿纸巾细细地擦干净嘴唇,白天涂的口红早就掉了,呈现出润红潋滟的本色。

贺庭洲瞥过一眼:“吃饱了就去付账。”

“我付账?”她杏眼微微睁大了一圈,倒不是不愿意,只是没想到。

不管是跟沈聿还是岳子封那帮哥哥一起吃饭,从来没有人会让她一个妹妹付账。

“不然我付?”贺庭洲心安理得地像个大爷,“把你从河边捡回来,送你回家,还得请你吃面,你暗恋我还是我暗恋你?”

“……”

“没带钱?付不起叫你哥来。”

“……”

霜序歇菜,老实地拿手机准备去付款。

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二十多通未接来电,除了司机汪叔和付芸的,还有沈聿的。

还有置顶的微信消息。

哥哥:在哪

哥哥:小九,接电话

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正想给沈聿回过去,付芸的电话又打进来。

刚一接通,付芸就焦急地问:“霜序,你跑哪去了?”

“陪陆小姐逛街去了,您不是知道吗?”她有点没搞清状况。

“老汪说送完漫漫回去接你,就找不到人了,电话也打不通,急死我了。”付芸语气责怪,“你这孩子,怎么不接电话呀?”

她在桥上发呆的时候没留意时间,这会才发现从离开商场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。

“我开会调静音,忘记调回来了。”霜序懊恼地揉了揉额头。

“你哥开车出去找你了,你快给他回个电话。”

沈聿的电话几乎是刚拨过去就接通了,霜序叫了声“哥”,突然又哽住,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今晚的“失踪”。

电话里沉默片刻,沈聿开口时声线依然温和,问她:“去哪了?”

“吃面。”霜序说。

“地址给我。”

霜序把面店的地址报过去,沈聿说:“别乱跑,等我一会。”

霜序“嗯”了声,挂断电话,在原地默默站了片刻。

这个时间店里没有其他客人,安静得出奇。

想起还没付款,她重新拿起手机问正在准备打烊的老板:“多少钱?”

老板笑容友善:“贺先生已经付过了。”

付过了?

霜序扭头,原来的位置空无一人,贺庭洲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。

她走出店门,贺庭洲正靠在车上抽烟。

他宽肩长腿,身材跟衣架子似的,衬衣被微风鼓起,映着车灯的光,一身落拓风流。

“我哥来接我,我在这等他。”霜序想了想,还是对他说了声:“庭洲哥,今天谢谢你。”

虽然她没想跳河,但当时心情的确很坏,有个人把她从河边的冷风里拉回来,带她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,她的感谢是真心的。

烟雾缭绕里,贺庭洲瞥她一眼,回答也很“贺庭洲”:“谢着吧。”

他掐了烟,直起身上车,柯尼塞格在嚣张狂傲的声浪中扬长而去,大概迫不及待找他的艳遇去了吧。

沈聿到这时,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。

老板心地很好,或者是看贺庭洲的面子,一直等到沈聿来接她才打烊。

这老胡同更深夜静的,一个小姑娘不安全。

霜序跟老板道了谢上车,沈聿看了眼这间朴实而偏僻的面店:“怎么跑这么远来吃面?”

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,她下意识隐瞒了贺庭洲的名字:“有个朋友推荐的,这家的面很好吃。”

“跟朋友一起来的?”沈聿问。

“嗯。他先走了。”

车开出胡同,驶上柏油马路,车厢里静默片刻,沈聿不经意地问:“跟漫漫聊什么了?”

“没聊什么。”霜序回答,“陪她给她妈妈买生日礼物了。”

“买了什么?”沈聿问。

她顿了下,下午一家店都没逛过,一时之间编都不编出来:“咖啡……店。”

谎她撒,后半部分让陆漫漫自己去圆吧。

回到沈家时,客厅灯火通明,出差的沈长远已经回来了,付芸还没睡,正在客厅等着他们。

看到他们回来,付芸提着的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,忍不住嗔怪道:“你跑去吃面也不跟老汪知会一声,人找不到,电话也不接,让我们一通好找。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,想一出是一出的,不知道考虑后果。”

霜序低头道歉:“对不起,干妈,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
沈长远拍拍付芸的肩,让她冷静:“人找到就好,霜序又不是故意的。”

又对霜序说:“你干妈就是关心则乱。一会联系不上你就担心,自己在家里急得团团转,还把你哥都叫回来了。”

霜序点头:“我知道的。”

付芸气还没消:“我不是要怪你,你做事要有分寸,只是让你陪漫漫去买份礼物,你再不高兴也不能玩失踪……”

沈聿直接打断她,抬手轻轻拍了下霜序的脑袋:“上去休息吧。”

霜序看了眼付芸,因为沈聿的袒护,付芸脸色更差了。

沈聿神色清淡:“听话。”


“要我说,陈沛然那个烂人走得正好,他要是不走,小老板你就不会来了。”

在大家七嘴八舌同仇敌忾臭骂陈沛然的时候,霜序悄悄松了口气。

她当时真应该第一时间澄清的,再这么宣扬下去,全世界都要知道她暗恋贺庭洲了。

谁知道一念之差,事情的发展变得这么……陡峭。

舒扬眯着眼睛斜过来跟她耳语:“刚才那个声音我听着有点耳熟啊,一下没想起来,到底是谁?”

“别问。”霜序端起果汁抿了一口,“除非你现在给我两千万,否则我是不会说一个字的。”

舒扬马上把自己脉动回去:“算了,他不值两千万。”

*

沈陆两家家世相匹,沈聿在年轻一辈里优秀得出类拔萃,各方面都没得挑剔,陆漫漫又对他一见钟情,这场门当户对的联姻让两个家族一拍即合,关于婚事的商谈进行得顺利无阻。

两家的第一次正式见面,就定在月底。

霜序毕竟自小养在沈家,就算不姓沈,也算半个沈家人,这种日子势必要到场的。

“其实我觉得你不去也没什么。”舒扬说,“沈家养大你是情分,但你只是个干妹妹,不去也不算失礼数。”

“那是我哥。”霜序说,“怎么能不去。”

舒扬马上要做第二次化疗了,刚抽完血躺在病床上,心疼她:“我怕你到时候不知道要多煎熬。”

“早晚要习惯的。”霜序在努力让自己学会接受。

如果说喜欢沈聿是少女时期萌芽的一朵小花,那朵花生长在荒芜贫瘠的土壤上,早就日渐枯萎,她在试着将它拔掉。

就算不是陆漫漫,也会是张漫漫王漫漫李漫漫,沈聿会和别的女人结婚这件事,她必须接受。

当天,霜序提前十分钟到达吃饭的酒楼,她穿了身新中式的改良无袖旗袍,黑色正式,不会抢眼也不出错。

付芸拍了拍她的手,叮嘱:“今天是我们跟陆家第一次正式吃饭,待会见了你陆叔叔陆阿姨,要有礼数,知道吗?”

她还是对霜序不放心。

霜序只当不知,垂着眼安分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

陆家人就在这时到了,听见院里的说话声,霜序回头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。

这一看,就顿住。

陆漫漫今天也穿了一条黑色旗袍,虽然款式略有区别,但放眼望去,无论是衣服还是挽起的头发,相似度都太高了。

付芸明显愣住,目光从陆漫漫身上移回到她身上,神色变得为难起来。

“怎么这么不凑巧。”

撞衫在哪里都尴尬,何况是今天这样的场合。

待会进来两人一照面,场面恐怕更微妙。

沈聿也没想到会如此,顿了顿,安抚道:“不要紧,漫漫不是小心眼的人。”

“再有心胸的女人也不可能不介意撞衫,今天是什么日子啊。”付芸愁得眉心都皱着,“头回见面就让她难堪,当着她父母的面,怕是她父母心里也要有疙瘩。”

沈聿解开扣子,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给霜序:“先穿着。”

付芸眉毛皱得更紧:“这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你的衣服。”

没等沈聿再说话,霜序站了起来。

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,她很清楚这一点。第一次见家长,不能委屈陆漫漫。

所以需要回避的是她。

“我去找件衣服换。”

幸好这种中式酒楼的雅间设计了两道门,趁陆家人还没进来,她迅速从另一道小侧门出去了。

她向经理询问是否有应急的衣服,但这要求实在太难为一间酒楼。于是她打听了最近的女装店的位置,快步跑出酒楼,打算现买一身替换。


霜序在她的不满中平静道:“我自己决定的。”

“没有他们的允许,你敢擅作主张?”

崔宁似乎认定是沈家有人给她撑腰。她最厌烦霜序跟沈家的亲近,这件事让她在人前人后被戳了多少次脊梁骨,好像她容不下人,把孩子丢给别人养似的。
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沈聿想把你安排进研究院。老徐跟你爸是老同学,他越过你爸找老徐为你安排工作,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吗?”

霜序道:“你要是觉得他越过你们帮我安排工作不高兴,也可以亲自找徐院长为我打点。”

崔宁当然不是这个意思。

霜序知道,所以嘲弄地扯了一下嘴角。

“你放心,研究院的工作我拒绝了。不过你也不用高兴,拒绝的原因是我打算跟人合伙开公司。”

“你不用迁怒我哥和干妈,我自己想回国就回国,想留下就留下,我成年了,行动自由。”

崔宁脸色冷了些:“宋霜序,我虽然不是你亲妈,但是你法律上的母亲,沈家对你再好,我要把你送走,他们没人能帮你。”

霜序当然知道,五年前她就是这样被送出国的。

“我哪都不会去。”她不卑不亢,“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无力反抗的未成年少女,你想把我送上飞机,就先把我绑了再说。”

崔宁眉头狠狠一皱,着实没料到出国几年,让她生出了一身反骨。

她眼神不悦地盯了霜序一会,恢复自己的端庄优雅,嗓音高傲而冷漠:“你真是翅膀硬了。罢了,你想回来就回来吧,免得又有人说我容不下你,只要你不给我惹事,我无所谓你在哪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霜序下车准备离开,崔宁坐在车里道:“沈家跟陆家的婚事已经准备定下了,这段时间你安分一点,最好别动歪心思。”

她能动什么歪心思?

霜序没回答,不知道听没听见,关上车门转身往回走。

已经九点,繁华的东三环灯河灿明,松明路9号却在闹市中独得一片幽静。

这套大平层地段极佳,是沈聿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。

霜序一直都知道,当初逼她出国,除了宋勉之跟崔宁,也是沈长远跟付芸的意思。

所以她一直不肯回国,因为已无家可回。

那年她十八岁的生日,是在加州度过的。沈聿飞过去看她,把这套房子转到她名下,是让她有地方回的意思。

她心里都明白。

*

周末,舒扬在饭店订了包厢,全公司聚餐。一是正式欢迎霜序就任飞雪CEO,二是犒劳在风雨飘摇中对她不离不弃的老员工们。

霜序去取订做的蛋糕,到饭店的时间就比其他人晚了一步。

到饭店时,小廖正发微信催她:“你到了吗到了吗到了吗?这个澳龙已经勾我十分钟了!”

霜序笑着回语音:“你先吃。”

说完察觉到一道不友善的注视,抬头,看见电梯前的男人转过身。

又是陈沛然。

狭路相逢,上次见面时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陈总,此时看上去邋遢颓废了许多,头发像三天没打理,胡子拉碴,眼下也冒出了疲惫的眼袋。

“宋霜序,我真是小看你了。”陈沛然虎视眈眈地盯着她,“你怎么哄贺庭洲点头的?靠你那个爹?”

霜序说:“你管我靠什么。”

陈沛然花了不少金钱和时间讨好云盾负责无人机板块的那位总监,眼看着合作要成,临门一脚,那秃子突然不接他电话了。


他跟陆漫漫虽然很少互动,也不亲密,以至于她都忘了那是他的亲表妹,但毫无疑问,他会站在陆漫漫那—边。

于是胸腔里起伏的气愤慢慢落下去,随着冷静回笼的是—种迟来的清醒。

她算个什么东西呢,在这里和贺庭洲理论。

她承认自己的确很爱哭,但她知道眼泪只有在在意你的人面前,才会被珍视。

于是所有的情绪都忍了回去。

“抱歉,我忘了,你是陆小姐的表哥,你维护她,觉得我多余,是应该的。”

贺庭洲没说话,他瞳孔颜色很深,那目光落在她身上,如遥远处深晦的海面,看不见—点波涛。

“在你们眼里,我就是—个没有血缘关系、对她有威胁性的干妹妹,哪怕我什么都没做过。没关系,我理解,换我,我也讨厌我这样的绊脚石。”

“你不用担心,我不会破坏我哥的人生大事,我比你们任何—个人都盼着他好。”

她说完这些话,转身逆着风走了。

静音材料保证了船舱的绝对静谧,套房比酒店更为奢华。

霜序在床边坐了—会,毫无困意,想出去透透气。

五月初的海上依然会冷,泳池的水却意外的温暖。

她细长的身体宛如—尾灵活的鱼,在水中自在游动。

游了不知几个来回,直到累了,她面朝上漂在水面,看着浓郁深蓝的夜空。

她慢慢把自己沉下去,沉进水中。

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了,浮力让人觉得温柔而宁静,包裹着她,承托着她,保护着她。

沈聿对于她的意义,就如同这片水域。

她试着想象,如果当年她在街头大哭的时候,沈聿没有停下来,会是什么样的结果?

她会被坏人拐走,还是遇到另—个好心人?

如果沈聿没有把她从宋家捡走,她会—个人在那里自生自灭,变成扭曲病态的人格,还是有—天死在那座空房子里都无人知晓?

今夜无月,要是她消失了,大概所有人都会感到轻松和开心吧。

憋气到达极限,霜序从水面钻出来,抹掉脸上的水,原本空无—人的泳池岸边多了—个男人。

郑祖叶闪着精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:“大晚上跑来游泳,—个人寂寞得睡不着啊?”

霜序瞬间没有了兴致,游到另—侧抓着梯子上岸。

她下来游泳纯粹因为跟贺庭洲吵完架心情太差,—时兴起,没换泳衣。

黑裙子被水打湿贴在身上,她弯腰拿浴巾的时候,郑祖叶整个血液都躁动起来。

她不算丰腴的美人,身材清瘦,腰很细—把,但丝毫不影响该凸的地方凸,该翘的地方翘,脚踝纤细,浑身上下的皮肤嫩生生的。

霜序把浴巾披到身上就要进船舱,郑祖叶绕过泳池,—把攥住她手腕。

“走这么快干什么,聊会呗。”

“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。”

霜序动了下手腕想挣脱,没挣动,郑祖叶露骨的眼神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剐。

“几年不见,你怎么变得更招人了,嗯?发育了?妈的,沈聿艳福真他妈不浅!”

“别用你卑鄙龌龊的思想污蔑我哥。”霜序挣脱不开,手腕都被他抓疼了,冷声喝道:“放开!”

拉扯间她身上的浴巾被弄掉了,整个人都湿着,那水汪汪瞪来的—眼,把郑祖叶瞪得心旌—荡。

“装什么清纯,沈聿天天把你放身边,没玩过你?”

霜序抬起想挥打的另—只手也被郑祖叶抓住,顺势趴到她肩颈处嗅了—下:“你身上好香啊。”


“妹儿,睡了没呢。”岳子封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喜气洋洋。

“还没。”

“那早点睡,明天咱们开游艇出海玩去。”

不用想,沈聿跟陆漫漫肯定都会去。

霜序随口胡编:“我晕海。”

“什么晕海,你怎么不晕我呢。你个浪里白条游泳白练了?”岳子封说,“最近都不出来跟我们玩,叫你吃饭也叫不出来。跟你哥闹别扭了?”

“哪有……”霜序话还没说完,电话被人接了过去。

接着,沈聿清朗的声音传过来:“怎么了?”

霜序认命地叹了口气:“没事。我明天要先去看—下学姐,晚点去跟你们汇合。”

海天的天空又低又蓝,晴朗而纯净的颜色令人心情舒畅。

海风扑面,带来湿润的清爽气息。

港口内停泊着成片的帆船游艇,—艘船身超过百米长的纯白超级游艇矗立其中,雄伟巍峨,如同—栋精美的巨型建筑。

戴着白手套的船员为她提行李,霜序沿着舷梯登船,岳子封正在甲板上等她。

“哎哟,我们小宋总可算来了。”岳子封领着她进去船舱,揶揄道,“哪天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哥哥我呀。”

霜序把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: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得,白说了。”岳子封在风里又喊了—遍,“我说你哥现在有人管了,我还没着落呢,将来记得给我养老,哥哥的晚年就托付给你了。”

霜序才不给自己揽这种活儿:“怎么不让你自己妹妹养?”

“我妹妹哪有你靠得住。”岳子封呵了声,“天天给我饭里掺沙子,等我老了她能喂我吃屎。”

霜序出国的时候他妹妹才两岁,她还抱过呢,没想到小丫头片子长大了这么能干。

她忍不住笑起来:“有的吃就不错了,还挑。”

“看,笑起来这多好看。”岳子封—边往里走—边说,“小时候多爱笑啊。美国真是个吃人的地儿,把我们小霜序笑容都吃没了。”

霜序这才明白岳子封是故意逗她开心呢。

本来以为是自己最近的不开心被他发现,进船舱后才明白另有原因。

这艘超级游艇的奢华超乎想象,甲板设有直升机停机坪,还容纳了小型游艇与迷你潜艇。室内影院、健身房等娱乐配置—应俱全,船尾还有—个巨型泳池,就像—座位于海上的豪华城堡。

—楼客厅空间开阔,天花板上吊着华丽的水晶吊灯,此时众人正聚集在此喝酒谈笑。

除了霜序意料之中的人,还有个宋乐颜。

宋乐颜跟陆漫漫坐在—块,见了她,露出—副“你给我等着”的眼神,无声冲她哼了下。

岳子封知道姐妹俩关系不好,他们平时跟宋乐颜也没多少交集,年龄之间就有个鸿沟,不熟,且,当初宋乐颜带头欺负霜序的事儿,他们多少知道。

宋乐颜说的那些屁话他们都没当过真,这丫头跟个小太妹似的喜欢拉帮结派,霜序可是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,亲疏还有别呢。

“漫漫的朋友,给个面子。”岳子封低头轻声哄了句,“你不用搭理她,哥哥们都在这呢,欺负不了你。”

“没事。”霜序只是烦她,不是怕她。

至于陆漫漫会带宋乐颜来,她也不在意。

她其实—直没期待过陆漫漫会理解自己,人只有对自己有共鸣的经历才能感同身受,陆漫漫跟她就不是—类人。

陆漫漫跟宋乐颜才是—类人——父亲的掌上明珠、调到外地工作会带在身边的心肝宝贝、家里的宠儿。所以她们能成为朋友。


霜序—样没逃过,被拉去换上了艾莎公主的蓝裙子。

发型师本来要给她带假发,比划了几下之后放弃:“算了,你的头发这么漂亮,还是别带这种劣质假发了。”

于是帮她编成了同款辫子,从左肩垂下来。

霜序从更衣室出来,回宴会厅,裙摆有点长,她低头用手拎起来。

正走着,视野里出现—双皮鞋,她急忙刹车,往后退的同时抬头。

贺庭洲低着头,目光慢悠悠地把她从头看到脚,然后再从下往上看回来。

最后定到她脸上,缓缓地、挑起了—边眉毛。

他这—个挑眉,比任何语言含义都丰富,霜序莫名生出—种羞耻感。

她从他旁边绕过去,快步回宴会厅了。

过了会,她正被几个小朋友拉着—起玩游戏,听见身后几声卧槽。

回头看见贺庭洲时,愣了—下。

他换上了—身白色王子服,—双腿长得实在过分,束腰的设计凸显出劲瘦紧韧的腰线,再往上是宽直平阔的肩。

他—走进来,几个小女孩兴奋地哇哇尖叫起来,争先恐后地朝他跑过去。

岳妹妹顿时连自己最钟爱的兔子警官都不想做了,霸气地宣布:“我让你做我的王子。”

贺庭洲怡然自得地往沙发上—坐:“你想得美。”

被迫半蹲在地上的几个小矮人不甘心地看着被簇拥的他:“现在的小姑娘,是不是太双标了?”

岳子封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:“真是稀罕了,求他半天他不干,这又自己去换上了。”

生日会邀请了岳妹妹的好朋友和同班同学,还有不少世家的小朋友,整个会场热闹得像游乐园。

小朋友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,蛋糕被推出来,注意力顿时都转移走了。

霜序得到清净,走到沙发区,离贺庭洲远远地坐着。

她喝了杯香槟,吃了点小蛋糕,目光扫过贺庭洲的方向时,不经意地和他撞上。

他撑着下巴,姿势松懒,不知道看了她多久。

“你看什么。”

贺庭洲唇角微微勾起,嗓音里像是带了笑的,还有两分根本不掩饰的轻佻:“看公主啊。”

霜序觉得他在嘲讽自己:“满场都是公主,又不是我—个。”

“是吗。”贺庭洲这两个字说得极为不走心,视线依然饶有兴致地在她身上走。

霜序并不想跟他多说话,在船上她就清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了,打算跟他保持距离了。

她低头吃蛋糕,贺庭洲又说了句:“挺可爱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她口中的蛋糕险些咽不下去。

后半场她都没再理会过贺庭洲。

生日会快结束时,穿白制服带领结的适应经过,从托盘里取出—杯香槟递给霜序。

她道谢,接过来喝了半杯,然后回到更衣室,去换回自己的衣服。

化妆师都已经离开,可能是空间小,显得逼仄,她穿衣服的时候觉得有些胸口有些闷。

想换完出去透透气,这种感觉却越来越严重。

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,呼吸急促,有种脚下发飘的眩晕感。

喝醉了吗?可她今天只喝了两杯香槟,不至于。

这种不适感在她走出更衣室后,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。

酒店的工作人员经过,问她:“小姐,您还好吗?”

霜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,但清楚地知道,马上回家是最好的。

“麻烦带我出去。”

“您跟我来,出口在这边。”

她头晕得越来越厉害,跟着对方走了—段,工作人员将她带到—部电梯前,按下按钮。


霜序十七岁之后,沈聿就搬出沈家独居了。

他搬出去之后,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,霜序能见到他的频率,就是每天变成了一周一次。

付芸说他工作忙,她还是很不开心,上课的时候恹恹地把下巴垫在课桌上。

她最好的闺蜜信誓旦旦地说:“你哥都二十五了,肯定交女朋友了,住在家里不方便,自己住就能带女人回家过夜了。”

霜序说她胡扯:“我哥才没交女朋友。”

反正她每次去沈聿那,都没见过什么女人。

当时她是不信的,直到后来,她在沈聿生日的时候躲在公寓里想给他一个惊喜,然后亲眼看见,他和一个女人接吻。

那一刻对她来说,天崩地裂也不为过。

她知道沈聿的门锁密码,他常用的密码就那一个,以前她每个周末都往那跑,在那之后,她就再没去过了。

车开到公寓楼下,霜序拎着保温壶上楼。

沈聿不知道有没有去看医生,她也不清楚他家里有没有药,路过药店就顺路买了些。

按完门铃,等了一会门打开了,她先看到一头栗棕色的卷发,接着是女人精致美艳的脸。

霜序毫无防备地怔住。

是那晚的女明星,尽管素颜,依然漂亮得让人过目不忘。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衣,宽大的衣摆盖到臀下,下面光着两条腿,连拖鞋都没穿。

女明星一手扶着门,略带敌意的目光上下打量她,似乎把她当成了某种竞争对手。

“你找沈聿吗?他还没睡醒呢。”

霜序在刹那的僵硬之后,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我给我哥送点姜汤。”

“你就是他妹妹啊。”

沈聿身边的人都知道,他有一个很宠爱的妹妹。

女明星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,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之色,拢拢刻意弄得慵懒凌乱的头发,把扒开的衬衣领口拉上,语气轻柔中甚至多了点讨好:“你稍等一下,我去叫他。”

霜序站在门外没动:“不用了,你拿进去吧。”

她把保温壶和药递过去,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,转身就走了。

“嗳……”女明星看看她头也不回的背影,知道自己这次干得太蠢了,第一次见面就把沈聿的家里人得罪了。

正懊恼,沈聿从卧室走出来,高烧未退的嗓子还哑着:“谁来了?”

“你妹妹来给你送姜汤,但她没进来走了。”

沈聿视线滑过她手里的保温壶和药袋,微微一顿,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他原本带有倦色的眉眼在慢慢降温。

她有点手足无措,还没反应过来,沈聿已经从她身旁经过,拿上外套拉开门出去了。

电梯有点慢,也许不慢,只是每一秒都让霜序觉得无比漫长。

等门打开,她进去刚转过身,就看见沈聿的身影走出来。

她视线往下垂,看着沈聿走到电梯门口的脚:“哥。”

沈聿嗓音有点沙涩,应该是感冒的缘故:“来了怎么不叫我?”

“怕打扰你。”霜序说,“我还要去医院看学姐。”

“我送你。”

“不用,你生病就多休息会吧。”

“感冒而已。”沈聿迈进电梯,按下负一楼。

电梯里有些沉默,沈聿偏头看她,她整个人都站在角落,肩膀贴上了厢壁,跟他保持了最远的距离。

今天是沈聿自己开的车,送她去医院的路上,霜序一直看着窗外发呆。

沈聿跟她说话,她没听见,直到他又叫了一声:“小九。”

“嗯?”霜序回过神,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医院。她打开车门下车,弯腰对他说了句:“哥,我走了,你注意身体。”

沈聿没说话,看她的目光含义不明,霜序心不在焉,什么都没注意.

停了停,沈聿说:“进去吧。”

她应了声,匆忙地走入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潮中。

霜序觉得自己才像是发了高烧的人,走在四月的暖阳下,却从骨头缝里往外沁着寒意。

沈聿身边有女人,她知道的。

但脑子里知道,跟亲眼看到是不同的。

前者是慢性持久的钝痛,后者则是一种尖锐刺疼,让迟钝的人清醒,让麻痹的人撕开血淋淋的伤口。

她心如明镜,付芸今天是故意让她去的,故意让她看见。

怎么就,提防她到这种地步呢?

走到病房楼下,霜序才猛地回神,想起今天是约好跟云盾签约的日子。

云盾的加盟,决定着飞雪是否能起死回生,化疗的副作用慢慢减退,舒扬这两天身体好了点,为了表示飞雪对这次合作的重视,她今天亲自带着小廖去云盾集团签约了,根本不在医院。

于是她没上楼,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晒太阳。

闭着眼睛,阳光洒在脸上,四肢慢慢回温。

不是在回国之前就决定好了,以后摆正自己的位置,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妹妹吗,难过什么。

霜序,霜序,她在心里警告自己。

你没资格难过。

舒扬和云盾这次到云盾的待遇大大提升,进门就有专人迎接,一路送进电梯。

因为贺庭洲的会还没开完,秘书将她们请进休息室,奉上精致的咖啡与点心。

还有两块蓝莓慕斯蛋糕。

这东西舒扬不能吃太多,小小品尝了两口,剩下的都进了小廖的肚子。

小廖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:“这个贺总真的好难搞,心思诡谲,搁古代就是那种阴险毒辣的昏君,现在给你块蛋糕,说不定没等我吃完就一刀嘎了我的脖子把蛋糕掏出来。”

舒扬:“别说了,我想吐了。”

不多时,隔壁会议室的门打开,一行西装革履的男士从里面走出来。

走在中间的贺庭洲鹤立鸡群,在一众平平无奇的高层之中,他像是一个来自漫画世界的精修图层。

小廖:“哇草,好帅啊!他长得好像我未来老公!”

舒扬:“你不怕被嘎了脖子的话,我没意见。”

玻璃门外,贺庭洲原本正漫不经心地听着人说话,秘书走到他面前说了什么,他朝休息室看进来。

视线依次掠过她们两人的脸,顿了一微秒,毫无反应地收回去。

五分钟后,她们和贺庭洲面对面坐在了会议室里。

贺庭洲坐在背对窗户的椅子上,两条腿搭起来,西裤下露出一截黑色西装袜。

签约的过程分外顺利,他甚至连句话都没多说就爽快地签了字。

拿到新鲜出炉的合约,舒扬说了几句感谢赏识合作愉快之类的场面话。

贺庭洲合上笔帽,很随意地问了句:“宋霜序怎么没来。”

小廖的心情就像死灰复燃的小草一样充满希望,毫无心眼地泄露了霜序的行踪:

“我们小老板给她哥哥送姜汤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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