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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卿落庄魏蛇蝎心肠小说

李卿落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李卿落抬头望向将军府上空。阵阵浓烟从后院升起,火光照亮了半个天。李卿珠,你终究是忍不住,走了这步棋。李恪川脸色大变,口中痛楚惨烈的大喊了一声:“珠儿——”然后拔脚就疯了似的冲进了门去。曲氏觉得眼前一黑,身后的婢女犹疑了一下才上前搀扶住了她,并频频看向李卿落。李卿落站在原地,老老实实,眼观鼻鼻观心的杵着一动不动。上一世,她倒是关切的立即搀扶住了曲氏。可曲氏却是嫌恶的将她一把推开。想必当时心中已经认定,李卿珠的自焚,与她李卿落的回来脱不了干系了。这一世,李卿落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。曲氏此刻心中又痛又急,只神色复杂的深深看了李卿落一眼,然后也急急忙忙的哭着喊着,进了府。“珠儿,你可千万别吓阿娘阿——”李朝靖脸色亦是铁青,李卿落看见他捏成了拳...

主角:李卿落庄魏   更新:2024-12-21 17:5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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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庄魏的女频言情小说《李卿落庄魏蛇蝎心肠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李卿落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李卿落抬头望向将军府上空。阵阵浓烟从后院升起,火光照亮了半个天。李卿珠,你终究是忍不住,走了这步棋。李恪川脸色大变,口中痛楚惨烈的大喊了一声:“珠儿——”然后拔脚就疯了似的冲进了门去。曲氏觉得眼前一黑,身后的婢女犹疑了一下才上前搀扶住了她,并频频看向李卿落。李卿落站在原地,老老实实,眼观鼻鼻观心的杵着一动不动。上一世,她倒是关切的立即搀扶住了曲氏。可曲氏却是嫌恶的将她一把推开。想必当时心中已经认定,李卿珠的自焚,与她李卿落的回来脱不了干系了。这一世,李卿落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。曲氏此刻心中又痛又急,只神色复杂的深深看了李卿落一眼,然后也急急忙忙的哭着喊着,进了府。“珠儿,你可千万别吓阿娘阿——”李朝靖脸色亦是铁青,李卿落看见他捏成了拳...

《李卿落庄魏蛇蝎心肠小说》精彩片段


李卿落抬头望向将军府上空。

阵阵浓烟从后院升起,火光照亮了半个天。

李卿珠,你终究是忍不住,走了这步棋。

李恪川脸色大变,口中痛楚惨烈的大喊了一声:“珠儿——”

然后拔脚就疯了似的冲进了门去。

曲氏觉得眼前一黑,身后的婢女犹疑了一下才上前搀扶住了她,并频频看向李卿落。

李卿落站在原地,老老实实,眼观鼻鼻观心的杵着一动不动。

上一世,她倒是关切的立即搀扶住了曲氏。

可曲氏却是嫌恶的将她一把推开。

想必当时心中已经认定,李卿珠的自焚,与她李卿落的回来脱不了干系了。

这一世,李卿落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。

曲氏此刻心中又痛又急,只神色复杂的深深看了李卿落一眼,然后也急急忙忙的哭着喊着,进了府。

“珠儿,你可千万别吓阿娘阿——”

李朝靖脸色亦是铁青,李卿落看见他捏成了拳的手正在微微发颤。

他回头呵斥一众还呆着的奴仆们:“都还站着干什么!?赶紧去救火!若是珠儿她有个什么好歹,我拿你们是问!”

说完,他也顾不得裴老夫人还在,更是完全将刚回家的亲女儿李卿落抛掷脑后,急切的也赶紧进了府去。

李卿落回到裴老夫人身旁:“祖母。”

张嬷嬷在一旁嘀咕抱怨:“明知老夫人您和姑娘要今日回府,不出来相迎已是万分没有规矩的,却还在这档口闹自焚,莫不是故意做戏的吧?”

裴老夫人像是没有听见。

只是目光深幽的看向李卿落,心道:还真叫她给料准,竟发生了这等意外情况。

一切究竟是巧合,还是她的算计?

李卿落低眉顺眼的,对刚刚父兄还有母亲的态度,似乎也并无委屈之情。

裴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,先侧头看向张嬷嬷,“让她们多留意点儿。”

张嬷嬷点点头:“奴婢晓得了。”

裴老夫人拉起李卿落:“走,咱们也瞧瞧去!”

如同上一世那般,整个将军府乱成一团。

所有人都在急着救火。

摔做一团,哭喊连天。

李卿落置身其中,终于又回到了这一刻……

只不过,上一世她孤身一人,茫然无措的站在角落,无人问津,事后还被所有人怨恨憎恶到了骨子里。

他们虽然没有立刻就指着她的鼻子骂,但是却在得知李卿落‘死讯’的那一刻,所有怨毒的目光,几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
她仿佛当场已被射的千疮百孔!

这一世,她挺直了脊梁,淡淡的看着那场大火。

李卿落即便是真的死了,这一切,也本就与她无关。

这一世,他们休想将她再踩进地狱里!

扶着祖母,李卿落静静的等着。

大火难以扑灭,烧了整整一个时辰,烧毁了李家十几间相连的房屋,才终于将最后一个火星子给打熄了。

曲氏几度哭的昏厥了过去。

李朝靖在原地不停的走来走去,已经发了好几趟火,甚至请来了城中的打火队。

李恪川更是亲身投入火场里,拉也拉不住的,一边凄苦的喊着‘珠儿’,一边流着泪的拼尽了全力,想要将他心爱的妹妹给救出来。

但是地上躺着的一具具焦黑的尸首,沉痛的给了所有人打击。

“这是大姑娘的手镯子!是大公子在上一次姑娘生辰时,亲手送的那副天青碧玉的翡翠镯!”

仆妇认出其中一具焦黑尸首上的首饰,顿时放声痛哭的扑到了地上。

李恪川愣愣的看着那副焦黑的尸首没了反应,整个人都傻了一般。

曲氏悲痛欲绝的再一次哭喊着:“珠儿——我的珠儿——为何,究竟为何会这样……”

几个嬷嬷一起才扶住了曲氏。

有人将李卿珠留下的那封绝笔书信递给了李朝靖。

“老爷,您瞧瞧吧,这是姑娘留下的遗书……”

李朝靖抖着手打开,看着李卿珠字字如泣的委屈和害怕,堂堂骠骑大将军也红了眼眶。

李恪川将书信夺了过来。

“阿爹阿娘,哥哥,请原谅珠儿的不孝和愚笨。珠儿自愧十六年来占了妹妹的人生,占了妹妹本该享受的荣华富贵,安乐康健,占了阿爹阿娘还有哥哥的宠爱。珠儿一直心生不安,自惭形愧。可是珠儿已经很幸福了,能拥有这么多的爱,是珠儿此生最大的幸事!只是珠儿真的很害怕,害怕妹妹回来,珠儿会失去这一切,那时珠儿定会万分痛苦,所以不如先让珠儿解脱……”

“以后有妹妹在阿爹阿娘面前承欢膝下,在哥哥面前欢乐,想必珠儿的离去,你们也不会那么伤心……”

李恪川读着读着,竟活生生的呕了一口鲜血。

“大公子!”

“川儿!”

又是一阵人仰马翻。

曲氏看着地上那具焦黑的尸体,锤着胸口,眼睛已经哭的红肿:“珠儿——你可是娘的心肝儿阿!虽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,但娘却一直都将你当作眼珠子一般的呵护珍贵!就算有了旁的姐妹,娘也是以你为重的!”

“这些日子,娘忽略了你,是娘不对。但你怎能这样惩罚阿娘——”

“珠儿,我的珠儿!!你这是要了娘的半条命阿——”

伤心欲绝的哭喊声,几乎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
仆从们都低头嘤嘤的啜泣着,无人不为此事感到悲痛。

除了裴老夫人和李卿落一行人。

她们站在一旁看戏,表情几乎都是无动于衷。

是那么的冷血无情,格格不入。

李朝靖扭头,在人群中准确无误的盯上了李卿落。

李卿落抬头与他静静直视,并无闪躲。

她眸中的冷静和清醒,反倒让李朝靖心中暗吃了一惊。

李恪川捏着拳头,迈着颠乱的脚步也朝李卿落走去。

李卿落看着他过来,看着他扬起手,许是这一世有了祖母在跟前,他那一巴掌,终究没有如上一世那般甩下来。

李卿落却记得清清楚楚。

上一世,李恪川听闻李卿落的死讯后,急匆匆从外赶回来,一巴掌将李卿落扇在了地上。

这一世,他只能愤恨的盯着李卿落,张口吐出那句恶言:“死的,为何不是你——!?”

李卿落:“死的,为何要是我?”


李卿珠心中狠狠一跳。

她眼里瞬间再次蓄满泪珠,好似一眨眼就能掉下来。

“不要王爷!好歹,那也是珠儿曾经长大的家。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有自己亲生的女儿了,但到底十六年的养育之恩……请王爷能看在珠儿的面上,饶过哥哥这次犯下的大错吧!”

允王见她一副泫然欲泣,如此弱不禁风的模样,不由叹气。

“珠儿如此心善念情,可如何是好?”

“罢了,本王自不会赶尽杀绝。只是此事太过蹊跷,那李恪川,为何会突然就断定那宅中有你?”

李卿珠轻轻咬唇:“珠儿也不知。莫不是……那日珠儿去游船,叫谁给瞧见过?”

她被关在那宅子里几个月,那是唯一的一次出行,还遇上了戏船的祸乱。

好在,没出什么大乱子。

可如今她的行踪差点暴露,现在想来亦是惊险。

就是可惜,李恪川的腿断了……

以后,他不就彻底废了吗?

这将军府,未来还有什么指望?

李卿珠的心里其实已经快气死了。

将军府若是没落,她往后若是再想靠着李家在允王府有一席之地,怕是没那么容易了。

那李朝靖虽然还在朝为官,但他毕竟也有老的一天!

而且,他在朝中的地位,也必然会因为李恪川此次的事而受到影响。

李卿珠现在甚至已经考虑,到底还要不要再回李家。

“珠儿在想何事?”

允王见她一副神思远游的样子,情不自禁抬起李卿珠的下巴。

见她朱唇嫣红胜血,允王低下头去,就在快要碰到李卿珠唇瓣的瞬间,她却给轻轻避开了去。

允王的唇,自然只落在了她的脸颊上。

他眼底不免有些失意和不耐。

李卿珠还未察觉,只是红着脸趴在允王坏中道:“王爷,珠儿刚刚在想,珠儿和庄三公子的婚事,听说还没能彻底落到我那妹妹身上呢。”

“珠儿若是往后回到家中去,便仍不是那自由之身,还怎么和王爷,名正言顺的在一块儿嘛……”

李卿珠一副神伤忧愁的样子。

她又不是傻子。

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便给了身子,就当真一文不值了。

允王现在得不到她,自然当她是宝贝,而且只会更加情难自控。

果然,允王立即言之凿凿的承诺:“此事,你只管交给本王便是了……好珠儿,快让本王好好抱一抱。”

这一日,李家发生的事,不过才到晚上,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金陵城。

李恪川硬闯允王私宅,虽然他断了一条腿,但他可是硬闯允王私宅啊!

还到允王宅子里一通乱杀,欲行行刺允王!

这刺杀皇子的罪名若是彻底落下来,那李恪川莫说只是断腿了,怕是还要断脑袋!

李家怕是要跟着完了。

一时间,风声鹤唳,不少从前和李家来往密切的世家门族,官员同僚,都默默在心中,决定远离李家了……

肃王府。

段容时听破风来说了李府的事,不知为何,他想到了那个女娘。

“这件事,她是否相关?”

追雨顿了一下,才明白主子说的是谁。

“那二姑娘,好像在院子里待了一整日,一步也未出过院子。说是身上长了红疹,所以李恪川断了腿,她母亲两次昏厥,她也未去探过一眼。”

“不过,她院子里的一个嬷嬷,这几日的行动,到是有些密集。而且……”

追雨抬头看了眼段容时,“王爷,这嬷嬷私下里,见过禁卫军的一个校尉。此人是上次莲花教在戏船制造祸乱时,因为杀了不少教徒立下功劳,所以才升的校尉之职。”

“好巧不巧,今儿允王府去的那一批禁卫军,就有此人!”

“而且,听说就是他砍的李恪川的腿……”

段容时听了此话,眸光微亮:“哦……?”

要说这女娘和此事真的毫无干系,段容时竟是有些不信的。

他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黑色玉石扳指,“那你便,好好查一查此事!”

翌日,红枫馆。

李卿落早就起了。

她站在窗边,本想写字,可却迟迟没有落笔。

墨汁滴在宣纸上,晕染成了一团又一团。

看到雀儿进来,李卿落问道:“祖母可回静慈堂了?”

雀儿欠了欠身:“是,姑娘,刚回呢。”

“听说大公子的命是保住了,不过确定消息传来,腿没保住。”

李卿落将笔搁下:“就是大罗神仙来了,也将他那腿接不上,他们不过是痴梦罢了。”

“李恪川,就算他今后还活着,如此,对他来说又同死了有什么区别?”

她没什么情绪的说完这些话,心中却是痛快至极。

不过一想到祖母……

“雀儿,陪我一起去静慈堂见见祖母吧。”

李卿落端着昨日自己亲手做的月饼,来到静慈堂。

张嬷嬷难得拦住她,“姑娘,老夫人昨儿守了一宿没睡,还是让她先歇歇吧?等老夫人醒了,我再去叫您过来。”

李卿落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张嬷嬷:“麻烦张嬷嬷,先将月饼送给祖母吧?好歹让祖母用些再睡下。”

“至于我,就在旁边的小屋等着,等祖母醒来便是。”

李卿落转身就去了自己先前睡过的小房间,一副今日若见不到人,她也就不回去了的架势。

张嬷嬷叹气摇头,转身将月饼先送进了房内。

过了一会儿,她又出来喊李卿落,说裴老夫人让她先进去。

李卿落起身:“那祖母……”

张嬷嬷神情似笑非笑:“老夫人说她反正都熬了一通夜了,这会儿也睡不着,不如听听姑娘这么早来见她,究竟要说什么。”

李卿落自己走了进去,张嬷嬷在身后拦住所有人再进去打扰,并将门关的死死的。

屋内还有些昏暗,裴老夫人就坐在高堂的主位之上,满身威仪疏离。

李卿落走过去,喊了一声:“祖母。”

裴老夫人抬头,目光隐晦阴沉的落在她的身上。

不知为何,这一刻,李卿落的心中难过极了。

她自己跪了下去,身体挺得笔直,头却低了下去。

“祖母。”

她又喊了一声。

裴老夫人闭了一下眼,开口问她:“落儿,你可后悔过?”


五根手指印,不像是作伪画出来的。

而且清淤紫痕,几乎泛满了整个脖子!

足以想象,她当时必然是整个脖子都被人给死死扼住,若是没有反抗怕是真的会有性命之危!

不过,曲氏并不相信李恪川会真的这么狠心做出这种事。

所以开口解释道:“你是不是误会你兄长了?他这两日伤心过度,定是只想给你一个教训罢了。毕竟珠儿可是因为你才会……”

后面的话曲氏说不下去了,因为她又伤心的抹起泪来。

李朝靖看了眼夫人,再看向李卿落时,眸中的狠色这才渐渐消散了一半。

他是习武之人,这伤岂能看不出真假?

只一眼,他的脸色就越发沉黑了下去。

不过,他并没有说什么,只是捏紧了拳头,显然心底认为,这一切确实都是李卿落自己该受的。

李卿落心中冷笑,她也没想过要他们替她主持公道。

只是静静的陈述事实:“今日阿兄所作所为,静慈堂的几个嬷嬷,亲眼所见,女儿自不会编造什么。”

“女儿也知道,因为珠儿姐姐的事,家中如今人人都伤心不已,所以阿兄与我一时言语不和,有了冲突,我也并不怪他。”

“女儿自知,我同珠儿姐姐不能相比。是命运的捉弄,让她能在父亲母亲跟前承欢膝下,女儿虽羡慕不已,但也知道并非她的错。”

“如今她死了,我也为此感到痛心不已,恨不得自己再替她一回!”

“而且事后,我也实在后悔。若是真将阿兄再伤个好歹出来,我这条命,便是再也陪不出来的。”

说着,李卿落也低头,嘤嘤的啜泣起来,还不时的抹着眼角的泪。

所以,他李恪川最好也别因为那点小伤,就来找她麻烦!

她一个妹妹尚能如此豁达,还一副替他着想,体贴原谅的样子,难道他作为兄长还要紧扯着此事不放?

李卿落言语间的意思,李朝靖倒是明白了。

他让人去查了一下此事,回来确认,确实如李卿落所说,是李恪川率先暴怒动手,不占理。

李朝靖忍着怒气,看向下面还跪着的李卿落道:“既如此,此事到此为止!谁也不要再提,你可愿意?”

李卿落立即埋首,一副听话的样子:“是,女儿听父亲的。”

此事在李卿落的心中,自然没完。

只是她如今势弱,只能暂且忍下,且往后再徐徐图之。

李朝靖深吸了一口气,“这几日府中要为珠儿举丧,我们也无心为你再接风洗尘。没事,你就暂时先不要出来了!下去吧。”

李卿落低着头,迅速的就消失在了堂前。

曲氏不解的问夫君:“不是说好了,要让她去珠儿灵前跪着,送一送珠儿的吗?”

“也好让珠儿瞧瞧,我们并未偏心,心底最在意的还是她啊!”

李朝靖却低声喝道:“糊涂!她脖子伤成那副样子,让来吊唁之人瞧见了,咱们家成什么了?”

“这个刘……这个落儿,川儿不过下了一点狠手,她就敢持刀反击,而且她还去青松观将母亲请回家来替她撑腰,你以为,她真是个简单愚笨之人吗?”

“母亲三十年未曾回过家,就连我们当年成亲,我带着你去拜见她,她也不见。可是落儿去青松观不过几日,就能轻易就将母亲哄骗下山,你当真以为,她只是个粗笨的山野丫头?”

曲氏愣住。

她未曾想那么多,还以为婆母不过是恰好想下山罢了!

难道,真是那丫头凭一己之力,就劝动了婆母?

“婆母此行下山……到底是为何?”

李朝靖皱紧了眉,他现在也说不好。

曲氏犹豫踌躇着又道:“听说婆母手中的天风商行……”

李朝靖呵斥住曲氏,不许她再提。

曲氏却一脸委屈,“夫君,不是我要提,而是那天风商行,如今可是咱们整个大梁排行第三财富的商行,听说比国库还要充盈丰足!”

“婆母就你这一个孩儿。难道她百年后,会不给你?”

“这些年咱们几乎每年都去青松观,但婆母却从不见你我。那日川儿回来说婆母要跟着下山,原本我还不信,没曾想竟是真的。”

“虽然你和婆母这些年母子关系生疏了,但倘若这些日子咱们好生伺候孝敬他,兴许她高兴之余……”

李朝靖不想再听此事,再次彻底打断曲氏。

“我说了,此事休要再提!”

“我与母亲……并非你所想象的那般,你以为的好事,怕是不会落在我的头上。”

三十年未见,记忆中的母亲,已经由那个风火的女子,变成了一个风火的老人。

李朝靖内心很是五味杂陈。

而且,他从未与母亲真正和平的相处过,如今若是让他为了钱而去母亲跟前乖顺伏低,他也很是为难。

李朝靖也没想到,自己都一把年纪了,却还要想着如何去与母亲相处,真是叫他也犯了难。

为了与裴老夫人避开些矛盾,李朝靖这才将李卿落给打发了回去。

珠儿是死的惨,但将所有愤怒发泄在落儿的身上,也确实不该。

只是,眼不见心不烦,她最好是将自己藏起来,不然,若是再发生今日这般诸如此类的事情,他也不会再看母亲的面子饶了她!

李卿落回到静慈堂才知,翠儿已经被李恪川的人给带走了。

今日翠儿护着自己,想必在李恪川手中,她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。

上一世她就彻底失去了翠儿的消息,这一世,怎么着,她也要将翠儿的命给保下来!

李卿落只能焦急的先在房中等着,等到了天黑之际,她才终于等到裴老夫人回来。

裴老夫人知道今日早上李恪川来大闹了一场后,自然是勃然大怒。

“他到底是不是人!?竟然真的和自己的妹妹动手!他到底想做什么!?为了那个小野种,难不成还要闹出人命?”


雀儿和翠儿其实都好奇的要命。

但偏偏邓嬷嬷和李卿落的嘴,都严的很,愣是一个字都不提。

就在一个月前,李卿落就让邓嬷嬷去替她再找了个人。

而且此事,若是裴老夫人没有主动问及,邓嬷嬷便不能透露。

此人,正是刘家的另一个女儿,刘穗儿。

李卿珠的亲生父母,一共生养了三个孩子。

李卿珠是长女,刘穗儿次女,下头还有一个儿子刘元宝。

其实,早在半年前,李卿落被找回李家前,比李卿落还要小一岁的刘穗儿就已经来了这金陵城。

刘穗儿是李卿珠真正同父同母的亲妹妹。

这刘穗儿被带来金陵城是做什么的?

或许是来投奔刘金枝这个姑姑的,又或许,她是来见李卿珠这个亲姐姐,并且想要一个前程。

可不知怎么回事,刘穗儿有个将军府的亲姐姐,还有个整天都有猪肉吃的亲姑姑,等邓嬷嬷找到她时,她竟然会流落到青楼里!

此事李卿落都没想到。

其实,她开始的打算,是让嬷嬷去找个与李卿珠身段相似,然后声音和容貌都是可以伪装的江湖高手。

对于刘穗儿,不过是她想要试着找一下罢了。

毕竟如果刘金枝都攀上了李卿珠,作为自幼就像小霸王似的刘穗儿,不会没有动静。

但偏偏去盯着那宅子的人回来却说,从未见过形似刘穗儿的人。

而她这一找,结果竟会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。

虽不知刘穗儿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到了她们,但是看来,那二人无情狠辣起来,和李家这些人还真是一丘之貉。

李卿落也没有露面,只是让人去将刘穗儿的画像带回来给她瞧瞧。

从前,刘穗儿和这李卿珠就有五六分的相似了。

没想到如今因祸得福,去青楼养了一段时间,这容貌竟是越发的像了。

“这刘穗儿自幼心比天高,自认为长大后定会飞出山里成为凤凰。可如今,竟沦落至此,必然不会是她自己的意愿。”

“嬷嬷,你去问问她,是否想要脱身青楼。”

李卿落并未表明身份,因为刘穗儿那里,她也并不能完全信任。

结果是,刘穗儿自然是百般愿意。

哪怕得知,她需要去将军府露个面,她都激动得恨不得立刻实行。

“听说李卿珠死了?哈哈哈……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!”

“若她真的死了,万一将军府的人将我当做她,那、那我岂不是,可以对她取而代之?”

刘穗儿很期待做个替身。

她以为,到将军府是来享福的,而且总比在青楼里,一直身不由己得伺候所有臭男人强。

邓嬷嬷冷冷警告她:“别怪我没有提醒你,若是让将军府的人,知道你曾在青楼里做过妓子的,别说替身了,只怕他们还会恨你侮辱了与大姑娘相似的这张脸!”

“到时,你这张脸皮子被剥,都算是轻的!你能有什么下场,不如你自己再好好想想?”

“所以,你最好是现在乖乖听话,事成后,我们自会帮你脱身洗清这些污秽,重新得个清白身份!”

“到时,你若再想做个替身,我们或许可以成全你。”

刘穗儿至此彻底被拿捏,一分差错也不敢犯。

上次事成后,刘穗儿就被邓嬷嬷派人看管了起来。

李卿落一方面是想磨磨她的性子,另一方面也是不能急着出府。

不过现在,这时机也差不多了。

又过了一日,李卿落去静慈堂请示过后,就又做了男装打扮,然后带着邓嬷嬷和雀儿,三人悄悄出了府。

一条僻静的巷子深处,三人在接应下,悄然进了一座一进的小院子。

院子里有一棵参天大榕树,李卿落看见刘穗儿坐在那榕树下,在安静的绣着一张帕子。

若不是确定此人就是刘穗儿,李卿落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。

刘穗儿自幼连针都没有摸过一根,如今到了这金陵城,还真是完全变了性子了?

听到响动,刘穗儿抬头向李卿落望来。

在看到李卿落如今的模样,她眼眸深深震动。

从前的刘草儿,就是山坳里的一根杂草。

踩不死,却也只是一根草而已。

而她刘穗儿,至少还是一朵小野花,怎样也比她刘草儿好看。

但瞧瞧如今。

刘草儿翻身成为那流落山野而被寻回的名贵珍植,她刘穗儿还是那朵路边的小野花,只不过已被摧残的快要彻底凋零……

刘穗儿起身便跪在地上。

“从前是穗儿对不住你,还请你大人有大量,不要同我从前的那些恶毒行径见识……我……如今见你,很是羞愧难当的!”

刘穗儿红着脸低下头去,在金陵的这大半年,她早已见到了人性最真实的丑陋恶毒之处,早已被鞭打的失去了当初的那些无知傲娇和棱角。

她知道,唯有向现实和权贵低头,她才能更好的活下去。

不然在那青楼的魔窟里,她也活不到今日。

哪怕从前在家中,刘草儿才是那最卑微低贱人人可欺的人,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,她该弯腰就得弯腰。

见到刘穗儿的成长,李卿落还是很吃惊的。

李卿落坐下来,她让刘穗儿抬起头。

看到刘穗儿的这张脸,确实,若是没有刻意妆扮,其实,她和李卿珠不过五六分相似。

但即便是如此,也能轻易就让李恪川落入陷阱之中……

李卿落的目光让刘穗儿害怕,就在她额头都滴下汗珠时,李卿落终于开了口:“你知不知道,你的这张脸,如今同她很像?”

刘穗儿摸上自己的脸,目光哀怨。

“可我恨极了同她长得很像。”

李卿落还没有问她为什么,刘穗儿就自己缓缓道来:“你可还记得,开了春,我被爹娘相托,被同村的人带走,说要到金陵城来投奔姑姑?”

“但其实,在我离开的前一夜,爹娘就告诉我了。说你根本不是我的亲生阿姐,我真正的亲生阿姐她在金陵城的大户人家,做着千金大小姐。”

“爹娘说,等我去了金陵城,我真正的阿姐定会护着我,还会给我穿金戴银,会让我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。”

“爹娘还说了,等我的日子稳定了,就要将元宝,爹娘和阿奶都接到金陵城来,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!”

说着,刘穗儿还有些心虚的瞧了李卿落一眼。

毕竟她如今心里可算是明白了,他们刘家一家子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,是真正儿的在吃这李家真千金的人血馒头啊!


“我冷……我真的好冷……求求你们,给我一床被子吧……只要一床被子……”

被雪照的透亮的夜,马厩旁的小破屋内,李卿落比雪还白的脸,透过宽大的缝隙露了出来。

她一张脸削尖瘦小,干瘪脱相,双目透出微弱的光亮,哀求的望着外面的奴仆,伸手想要救命。

“呸!什么下贱胚子?就凭你,也有资格想用棉被御寒?”

老仆抬脚狠狠将李卿落的手踹向一旁,痛的李卿落一声惨叫。

后面几个来看热闹的,被这一幕逗得‘哈哈’大笑。

“快瞧她,便是咱们将军府真正的血脉又如何?血脉又怎能比上十六年,真正的朝夕相处,深切真情呢?”

“哎,就是可惜了咱们的大姑娘……在这贱人当初回府的第一天,竟然……竟然留下一封绝情书就……就离开了人世。”

“还是以自焚的方式,她得多害怕,才能做出这种伤害自己,又让咱们全府都无比揪心的狠心事来。”

提起往事,几个仆人都伤心的落泪了一场。

许是越想越气,一个老仆捡起一旁的棍子,又从缝隙里伸进小破屋里,想要再教训李卿落一场。

旁人拉住她:“她到底,如今也是将军府的二姑娘,别真的叫你弄死了。”

“呵,弄死就弄死,还能咋的?难道你以为,如今夫人老爷,还有大公子都会再怜悯她吗?她早就该死了,在大姑娘死的那一日,她就该去陪葬!可怜咱们的大姑娘呀……”

“是呀。自从大姑娘没了后,夫人神情恍惚,老爷也时常叹气。大公子更是变得喜怒无常……这一切,不都是这场真假千金给闹得?”

可到底,那仆人的棍子也没有乱捅下去,但他们却又将臭烘烘的马粪丢了进去,胡乱砸了李卿落一身。

接着,这才众散离去,全然并未理睬李卿落费了好大的阵仗才将人唤来的初衷。

而她,原本也只是想要一场棉被,抵御这屋内的寒冷罢了……

屋外的雪,还在悉悉簌簌的飞落。

马儿‘呼哧’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。

李卿落静静的躺在冰凉的木板上,只能费力的扯了一些稻草,敷衍的盖到自己身上。

两日前,只因为她失手不小心打碎了李卿珠生前留下的一个茶杯,就被自己的亲哥哥李恪川给一巴掌扇在了地上。

接着,他借着要好好教她规矩,长记性的由头,便让人将她关到了这臭气熏天,马厩旁的小破屋内。

昨儿晚上,这场寒冬的第一场大雪,悄然来临。

她冷的实在受不了,这才想要一床棉被。

可是,这些仆人也因着李卿珠的原因对她恨极,借着由头,欺辱她至此。

李卿落觉得,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笑话。

早知今日,她当初,就不该回到李家。

可明明,她才是李家真正的血脉……明明,她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,哥哥的亲妹妹啊。

但在他们的心里眼里,全然都只有李卿珠这一个女儿和妹妹。

十六年前,接生的稳婆悄然将她的孙女与自己调换了身份,然后抱着她回到了山野里,像对待猪狗一般的将她养到四五岁。

从此,李卿落为奴为仆,连饭都吃不饱,连觉都未曾睡过一个整的,日日夜夜的伺候着他们一家。

直到李家的人,突然寻了过来。

她的真实身份被揭露,她竟然是被调换了身份的千金大姑娘!

李卿落在迷茫中寻到一丝欢喜,在满心的期盼中被接回了金陵城。

就连李家并未追究稳婆一家当初的行为,也并未深想。

可是,在刚刚见到李府门口站着的爹娘,她还未真正靠近时,就听府内传来着急慌张的大喊声:“不好了!!大姑娘自焚了——大姑娘自焚了!!”

李卿珠留下一封绝笔书信,说因为身份揭晓的缘故,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,自知欠了李府真正血脉太多,她本该腾开地方让一切回归原位,可又舍不得爹娘和哥哥的亲缘深情,怕他们不再爱她,所以宁愿死在这一刻……

李卿珠自焚身亡,连带着李府十数间房屋都被烧毁。

李卿落才刚刚回来,她茫然的望着烧焦的废墟和那具尸首,还不明白,为何会这般。

还不等她再多的反应,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李恪川便狠狠扇了她一巴掌,李卿落霎时满嘴的血腥。

“都是因为你!!如果你不回来,珠儿就不会想不开,就不会死!!死的为什么不是你!!!?”

爹娘虽然将李恪川拉开,但是看向她的目光,也含着复杂和犹豫,甚至痛楚难熬。

李卿落这才明白,他们是后悔了……

后悔将她,寻了回来吧?

从那日过后,李卿落便在为李卿珠的死而赎罪。

所有人,都将李卿珠的死,推到了她的头上。

阿娘将她安顿在一个最偏远逼仄的小屋子里,那里夏天很热,冬天很冷。

府中的仆人,都给尽了她冷眼,暗地里骂她是扫把星,灾星,毒妇。

爹从不多看她一眼。

娘便是偶尔看见她,也是皱紧眉头,口中念着:“珠儿……我可怜的珠儿啊……是阿娘对不住你!阿娘想你,想的心肝都疼……”

李卿落竭尽所能的去讨好他们所有人。

无论刮风下雨,她都会去给阿娘请安,亲手给阿娘做膳食,给阿娘捶腿捏肩。

可是阿娘并不想多瞧见她,只让她没事不要出现在跟前。

而她做的饭,阿娘让仆人倒去喂了狗,发现李卿落的亲近讨好后,甚至会拉下脸骂她:“你做这些有什么用?反正无论如何,也换不回我的珠儿了……”

阿娘日日哭,患了眼疾。

大夫说需要血亲割肉为引,以血入药,李卿落二话不说也拿起了刀子。

可是后来,她亲耳听见,李恪川说:“那些药,都倒了喂狗去!真是臭的让人作呕!”

小厮劝李恪川:“可是大公子,没有这些药,夫人的眼疾……”

李恪川冷笑:“就她是个蠢货!这不过是我让大夫故意哄骗她的话,她也信?什么眼疾,需要这些没用的东西!”

李卿落听见这些话,浑身冰冷发颤。

她还未离开,就被李恪川发现了踪迹。

她哭着问李恪川:“阿兄为何非要如此对我!?我也是你的妹妹呀——”

李恪川死死掐住她的脖子,猩红着双目,似乎真恨不得能将她活活扼死在手中。

他发了疯似的吼她:“闭嘴!我不许你唤我阿兄!我的妹妹,只有一个李卿珠,无论生死,此生此世!”

“而你,低贱如泥,这一生都不配!”

“阿爹阿娘亦是如此。我们宁愿你从未出现过,这样珠儿就不会死了!”

“为何没有将错就错?为何偏要将你寻回?”

“来人。李卿落出言无状,品行不端,将她带去祠堂罚跪,没有我的准许,不许她起身,更不许她出来!”

李卿落被捂着嘴拖了下去,关在祠堂三天三夜。

她滴水未进,粒米未粘。

而她只要从蒲团上歪了身子,就有一根棍子狠狠抽在她的身上。

直到她彻底昏厥,被抽打的都没了声响,才被扔回了自己漆黑潮湿的小屋中。

李卿落以为,自己会死在那一场醒来高热,却并无大夫替她看诊的日子。

却不想,

忠毅侯府家的三公子,刚刚登科的探花郎,庄魏来了。

他本是李卿落还在阿娘腹中时,便被庄家老太太亲手指下的未婚夫婿,后来自然是和李卿珠自幼一起长大。

他们二人青梅竹马,郎情妾意,早已彼此情根深种。

然而李卿落的归来,这桩婚事也不得不归了位……

李卿珠又身死。

庄魏同李家人一般恨她。

却又施手救了她。

李卿落不明白他的举动,庄魏却冷冷的告诉她:“你放心罢了。就是终身不娶,我也不会娶你!珠儿的血债,我自会慢慢向你讨回,这般就死了岂不便宜了你!?”

真是可笑荒谬阿……

她这一生,活着,便真真是个错误。

生是为了换得李卿珠来到李家。

而死,也该换得李家所有人,心中一片安宁吧。

可她,究竟有什么错?

就因为,她渴望从未得到过的那一份亲情?

因为李卿珠的死,她也心怀了一分惭愧而竭尽所能的讨好她的血亲,想要安慰他们,便任由他们践踏侮辱吗?

可她原本才是他们的女儿,妹妹,还有未婚妻啊……

她什么害人之事也未曾真的做过。

是他们将她寻回。

只因为李卿落死了,她便是千古罪人吗?

屋外的雪,仍在‘簌簌’的落着。

李卿落逐渐咽了气。

她看着自己被冻得发僵的尸体,意识到,她的灵魂出了窍。

她飘出了屋子,飘到后院,再来到灯火通明的前院。

不知李家发生了什么喜事,到处都是笑声,欢呼和热闹。

自李卿落回来后,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。

她不由自主的靠近,却看到一娇俏如花的女子,正站在人群正中,依偎在阿娘的怀中撒着娇,口口声的喊着:“阿娘,我好想你们阿!”

“还有阿爹,阿兄!”

“对了,妹妹呢?我还未曾见过她呢,她在何处,快让她一起来,让我与她说说这场误会吧!”

这、这是李卿珠!?

她竟然没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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