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意识飘离,不知为什么,竟将电话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。
医生急切地将我的情况说明,因为大火救援太晚导致我吸入大量浓烟和有害气体,呼吸道重度灼伤,全身皮肤溃烂,目前呼吸衰竭必须马上抢救,要求家属尽快赶来签字。
电话那边是男人低哄着另一个女人上药的声音。
“书兰乖,疼就咬我......”
“我就在你们医院,怎么没听见谢知棋快死了还要抢救?”
“你们也太不走心了,谢知棋跟了我这么多年,花钱还是这么小家子气,演员都不知道请好一点,你们要是再晚点打来,她身上那点小伤口是不是都要痊愈了?”
电话啪地一声被挂断。
整个手术室外寂静无声,忙着配抢救机器的医护人员都傻了眼。
一个人实在气不过,爆了粗口。
“这男的还是不是人,就是个小猫小狗也不会任由它死掉吧?明明刚才还见过面,现在就任由自己的女人在眼皮下死掉!”
“居然就是刚才那个拿脚踢人的男人?不是说跟了他这么多年,怎么自己老婆都不管,上赶着去陪别的女人?”
我听到我的主刀医生冷静说道:“管不了这么多了,手术不能再耽误了,不然人要没命了,我们先动手术。”
众人纷纷点头,开始有条不紊地上辅助机器。
我的鼻头一酸,陌生人尚且还会守望相助,可是枕边人却连我的死活都不顾。
我知道不管是一千次一万次,我永远都不是那个能被林肃毫不犹豫选择的人。
再次睁眼时,是在icu的病床上。
我的身上从没插过这么多管子,我抬手吃力地摸了摸小腹。
主治医生走进来,满脸同情地看着我。
“谢女士,你的孩子没保住,能把你救回来已经是非常幸运了,你别太难过。”
我摇摇头,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。
想说声谢谢,嗓子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,面罩上是我急促呼吸泛起的雾面。
“还有一件事......”
主治医生面露难色,指了指我的喉咙。
“谢女士,你要做好心理准备,你可能之后都无法说话了。”
我默默点头,已经无法再感到心痛了。
医院接连下发了几次催款单,我的手恢复能动之后,第一件事九十点打开手机准备缴费。
却在朋友圈看到文书兰的文字配图。
“考试顺利!感谢亲爱的学长一路保驾护航!”
配图是研究生院门外,文书兰捧着九十九朵粉色玫瑰和林肃笑得一脸灿烂的合照。
我沉默地关上照片,打开我的余额。
医生说这几天陆续联系了我手机上的所有人,大部分都联系不上,小部分人联系上了也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过来。
只有一个人说要来,可是现在还没到。
我懒得问那人是谁,却看到手机余额分文不剩。
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所有支付密码。
我给林肃发短信,让他把转走的钱赚回来。
林肃破天荒地回了我一个电话。
“谢知棋,没钱了终于知道急了?”
“不演戏了?”
我说不出话,轻轻敲着手机。
听不到我的回答,林肃逐渐不耐烦起来,耳边传来文书兰笑闹的声音。
“今天是书兰的好日子,我不想跟你吵,钱我不会给你,你谢知棋身上穿的,家里住的,哪一分钱不是我们林家的?”
“怕你演戏演过头,钱都拿去给你找演员了,我拿回来了,当是给你个教训,先饿你几天。”
“过几天你想通了,来跟书兰磕头道歉,她要是原谅你了,我就做主把钱再给你。”